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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心里有这么多想法,为什么之前不说?”
“之前每次开口,哪次不是以你发小孩子脾气结束。”
“嗯,这次我跟你进行成年人之间的谈话,却轮到你发小孩子脾气。”
“………………也许这叫做成年人的崩溃。”
“成年人的崩溃只有成年人自己在意,小孩子发脾气却是有人哄。”
“你怎么突然明白了这个?”燕棠笑了一下。
“因为这都是你教我的。
宋郁终于松开她,抬手慢吞吞地替她把脸颊处的泪渍擦去,声音缓慢。
“我很意外,本来以为你会像以前那样冷静??不,冷漠地面对我,但没想你会哭成这样。”
??眼睛是红肿的,脸颊也全是泪迹,发丝黏在脸侧,整个人像被雨雪打湿了一般,连抽噎都像是在发抖。
太可怜了。
燕棠这时终于稍微冷静下来,缓缓吐出一口气:“抱歉,我刚才说的话有些过激了。”
“没关系,如果你不说出来,我也不会知道你心里还有这一层想法。”
宋郁忽然笑了一下,像是收到了意外之喜似的。
“我的朋友们都是给对象砸钱,但我遇见的不一样,你是一个要为我把美国搬到俄罗斯的中国女人。”
燕棠不得不纠正:“这是一种假设。”
“很伟大的假设。”
宋郁说完,那点儿笑意又缓缓褪去,目光变得很深。
“你今天还给我又上了一课,失去了就是失去了………….”
燕棠从他这话里听出了明了的意思,心里一空,随后感到一种将近尘埃落定的寥落。
她下意识低头,可随即又被捏住了后颈,不得不抬眼和他对视。
宋郁脸上的神情是她从未见过的冷静,双眼清澈又平和,令她捉摸不透。
过了几秒,他眼里再次浮现出一抹笑,这笑意让那张漂亮的脸蛋瞬间变得生动起来,尚能瞧出点儿从前的熟悉影子。
“但你是不是忘了,我又和你不一样,我学不会。”
“.......1 4?“
外头不知何时下起了雪,大粒大粒的雪花从射击口飘进来,木屋内又冷了几分。
宋郁却不说话了,掏出手机看了一眼,里面已经消息堆积如山,是统筹在催还没回营地的人该回去集合。
这场聊天进行到现在,他就只来得及说几句话,破天荒被燕棠占了主场,叽里呱啦一顿讲。
凶得要命,完了还哭。
在宋郁的记忆里,燕棠哭的次数远远不及他自己??
这是他不得不承认的事实,就连她以前流眼泪的时候,都是克制的,隐晦的,泪意转瞬即逝,非常迅速地再次整理好心情。
所以直到这一刻,他忽然体会到一种奇异的置换感??原来当年她看见我哭的时候,是这样的心情啊。
宋郁站起身,看见燕棠尚有些愣怔的神情,拿起手边十分保暖的黑色绒帽,戴在她头上。
“我自己想了九个月,现在轮到你来想想我是什么意思。”
他说完这句话,终于掏出了口袋里的钥匙,把木屋的门锁打开了,拎起她的包带她往外走。
盲猎场距离营地不算远,一条直直的大路通往入口,两人默不作声地走在雪地里。
燕棠被他握着手腕,隔着厚厚的衣袖和一层黑色手套,她感觉到他的力道仍然像以前那样牢。
她抬起眼看他,绒帽边缘一圈柔软的毛略微遮住了视线,但仍然能看见他在冰天雪地里显得如玉一般白的脸庞,
眉眼间的神态不知何时变化了,就连跟那时在摩尔曼斯克都已经不一样。
一点点变得........完全是个大人的样子了。
宋郁这晚要回到自己的住处,说是安排了个促进炎症恢复的松脂泥疗,晚上不会参加聚餐。
两人在营地入口处分开,燕棠一路走到餐厅和玛莎会和。
“你这个帽子…………………”玛莎有些疑惑地打量了她几眼。
她和燕棠住在一起,当然知道这不是她的,不过这个颜色和模样非常眼熟??她今天找llya聊天的时候,也见他戴过。
燕棠忽然意识到忘记把帽子还给宋郁了。
室内温暖,她刚把帽子摘下来放进包里,随后见玛莎忽然露出了“我想起来了竟然真的是如此”“我早就知道”这一系列表情。
“……...你在想什么?”燕棠盯着玛莎。
“没什么。”玛莎含蓄地说。
第一天狩猎结束,整个团队收获丰厚,猎熊的队伍在狩猎许可区域猎到了一头黑熊,另一拨队伍则猎到了几头驯鹿、狍子和野猪,还有一些野鸭、松鸡和野兔。
大老板是中国人,喜欢讲究好彩头,所以这晚的聚餐不仅设置了狩猎奖励的环节,年终业绩嘉奖也放在了这天。
上前菜的过程中,各个公司都派了位代表来简短地总结一下今年亮眼的业绩.
代表站起来发言,其他同事们围坐在一起佯装认真听讲,手上动作却没停,有的在喝伏特加,有的把鱼子酱堆在鹿肉肝酱上,用黑麦薄饼裹起来大口吃着。
燕棠却听得很认真。
她从去年开始推进的翻译出版项目取得了不错的成绩,那虽然是个小项目,但由于成本压得很低,纸面上的回报率非常好看,基金会总负责人在餐前讲话里提及了两次她的名字。
这让她今天稍有些灰蒙蒙的心情略微转晴,升起了一点小自豪。
所有人里,最认真听讲的反而是老板。
宋裕川之前只看过各个子公司的财报和业务简报,这会儿第一次听“Yana”这个名字觉得有点儿熟悉,等听下属再次提起的时候,忽然反应过来,问身边的大儿子:“这是Kirill以前那个家庭教师?“
“是。”宋?点头。
汇报结束,主菜被端上桌。今天猎到的野禽也直接端上桌成了菜肴,而野猪、驯鹿一类大型猎物则被送去专门的场所进行处理。
烤鹿排上裹着诱人的香料,此外还有香气浓郁的炖肉、炭烤甜菜一类餐品。
狩猎奖励环节也在这时候开始。
燕棠猎到了一头野猪,得到一把手工猎刀作为奖励。
走到统筹处拿奖品的时候,忽然觉得有人在看自己,一转头,发现是老板那桌。
坐在主位的宋裕川在朝她看过来,常居高位的经历使他看人时总带有一种凌厉而深沉的审视。
等和燕棠对上视线后,他随即冲她温和地笑了一下,这笑容十分随和,就如长辈对待晚辈一样亲厚。
燕棠微微一怔,但宋裕川这时已经挪开了视线,又和他身边的宋?聊起了什么。
餐后是活动环节,餐厅迅速被收拾干净,桌子拼成三条长桌,有同事凑在一起唱歌,还有营地的人过来演奏巴拉莱卡琴,少数人站在外头抽烟。
燕棠刚才喝了点儿酒,独自走到外头的屋檐下透气儿。
零下四十度的天气将人一下就冻得酒醒,好在外墙上安装着户外壁炉,还摆着好几个燃木火盆,木炭刺啦作响,光线隐隐照亮不远处的灌木丛。
拐角处传来沉稳的脚步声,她转头一看,是道高大的人影,悬在墙边的灯泡照亮他微白的鬓角和虽然上了年纪,但依旧英俊的面容。
“宋先生?”
燕棠忽然就站直了。
宋裕川点点头,指间夹着烟,在距离她还有一米远的燃木火盆前站定,“我出来抽烟,你不去和他们玩儿?”
“里头有些闷,出来透气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