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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重复体味。但哪儿够呢,要分开了呢,那那个碰触抚摸岂不是又成了不想提起的伤?伤上加伤,要了命了。
所以干脆就遮了吧。怎么遮呢,哎,用纹身吧,挺酷啊。
超出父母承受范围之外过多的事儿,彭小满还是不敢的,只能默默生根在心里,想着再长大点儿,再长大点儿,等我独立了,等我不成材,也成人了。彭小满深深觉得自己的成长速度缓慢于旁人,本性悠哉,毫无大步向前的冲劲。
结果果然没等到笑嘻嘻地开口和爹妈提,葛秀银折了。
又是因为这个地儿。
又是这玩意儿作祟。
又是这个他妈可能根本一辈子就没吊事儿,但兴致来了,搞起你来也是分分钟拿下的鬼毛病。
不知道要怎么纾解这种无所适从的惊悸,只好立刻、马上、现在,为它盖上喧嚣的祝词,为他遮上积极的含义,为他浇上一瓢热滚滚的鸡汤,就着“今儿我难过得想死我干什么出格事儿都能被原谅”的由头。有点儿欺人自欺掩鼻偷香的意思,但画饼充饥胜过没有,何况戏是演给自己看的,不碍着谁。
尊奉本人的意思,老板替彭小满设计了一串英文拓印上他左胸口,goonforever。墨笔写就的字体风格,且开首两枚字母大写,用的红色染料;葛秀银的首字母缩写拓印在右手手腕跳动的脉搏处,她走那天的日子,横在下方。
按老板得话说,肉越能的地方纹上去越疼,也越能纾解,越感受越爽。李鸢从他这话里理解出了人在心伤的时候,多少都有点儿抖M的意思。套用在彭小满这个外星人身上,居然也成立。
李鸢搬着椅子坐在床边,看无影灯下仰坐着的彭小满,骨架又小,白的又剔透。嗡嗡作响的纹身器锐利地勾摹上去,在白底的斑疤上翻转,难免有点儿残忍的意思。不疼是假的,在忍,因为彭小满头上有汗,腮角在颤,眼泪也在生理性地不断往下流。
心疼得头脑发蒙,几乎要忍不住拦着喊停。
老板低头为首字母着色,扯了扯罩在口鼻上的医用口罩:“你俩是一对儿吧?”
李鸢没回答,还是彭小满忍着疼,给老板竖了个拇指。
“我不歧视这个。”老板换了枚单排针口,“怕他疼不行,你想抱就抱相亲就亲,这儿投个炸弹我也能稳稳给你纹漂亮。”
亲亲还是抱抱,都有点儿产房喜当爹的意思,特怪。
李鸢没做什么动作,就是伸手,帮他把眼泪揩了。
李鸢隔天九点四十的高铁,一个人率先回青弋。
彭小满还要再逗留一段时间。一方面,李小杏头七没过,还有一堆的鸡零狗碎亟待处理,心里伤口还没结痂,他飘忽不定的心思没能完全的束拢;二方面,彭俊松低烧转了肺炎,后续要挂七天的水,彭小满得照看周全才能放心;三方面,小满奶奶打算带他再做一回全检,联系那年手术的主刀,再复查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