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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那种可能,恐惧与厌恶在她心口迅速蔓延,没有来得一阵恶心,辛宜强忍着不适,点了点头。
“我明白。”
“阿兄你的手怎么了?”辛宜看见他手上缠着的一圈纱布,似乎上一次她见阿兄时,他的手并未受伤。
“哦......昏迷期间,军中那些大老粗毛手毛脚,他们抬我时候,手擦到了刺槐上。莫担心了,不过是小事,顾神医已经为我上过了药。”
辛宜没有再追问,宋峥撑着身子起身,想同她一起去见顾神医。
不料岑滴赶忙过来扶他,他气得顿时僵在那,瞪了岑滴几眼,那厮仍看不懂眼色。
此时辛宜已经抱着阿?先一步出了门。
辛宜抱着阿澈进了正房,宋峥也随后而到。只是看见那白发老者身旁的青年男子时,辛宜旋即愣在那里,满眼不可置信。
“郗大夫?原来……………原来你是顾神医的徒弟?”
意外重逢,辛宜看着他眉眼弯弯,唇角露出欢快的笑。
宋峥在一旁,兀自拧了眉心,为何会是郗和?
而且绾绾好像,看见都和很开心。
郗和也是满脸惊喜,赶忙给师父顾道生介绍起辛宜。
“师父,她就是徒儿在信中向您说过的那位......”
“哈哈,丫头,看来这就是缘分啊。你兄长的岳父同老朽是故交,你又是老朽徒弟的………………的故人。”顾道生缕着胡须笑道。
“阿兄的岳父?”辛宜愣了片刻,她自小就认识阿兄,阿兄有没有岳父她能不知道?
“咳咳,老先生,我妹妹就是辛先生的女儿。”宋峥见瞒不下去,索性摊了牌。
顾道生与辛违才是故友,他当时是借着辛违女婿的名义,顾老先生才爽快地当即答应为他救伤。
哪知,顾道生非但没有被骗后的生气,反而笑呵呵地,眸光在和,辛宜,宋峥三人身上来回打转。
郗和被师父这别有意味的目光看得难受,当即开了话题:
“师父,容我先替玉绾把把脉。”
顾道生也没有上前,心下了然地看着徒弟。心中不禁啧啧感慨:
这孩子真是哪哪都好,就是少了些手段,有时候心思太过纯真也不是什么好事。
譬如当下,那小姑娘身边的另一个男子,目光直白的盯着她,在他小徒弟的手快要碰到她腕子时候,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一块帕子,非要男女避嫌。
啧啧啧,年轻人的事真是的,若郗和学到他的一半精髓,哪会到现在还成不了亲。
“丫头,来,爷爷带你去喝羊奶………………”
他实在看不下去,顺手牵走了那姑娘身边的小丫头。
辛违的外孙女,瞧着就是个聪明伶俐的,真像他那个鬼灵精的外祖一般。
郗和静静地诊着脉,宋峥和辛宜看着他的面色,暗暗握紧了双拳,心中提着一口气。
他们都知道,她当下决计不能有那个疯子的孽种。
“怎么样?”宋峥按捺不住心急,越过辛宜,直接问郗和。
郗和摇了摇头,眼下他也松了一口气,没有结果才是最好的结果。
“你身子,比起上一次我替你看病时,似乎好了些许。”郗和道。
“许是之前闷得太久了。”面色终于恢复平静,辛宜活动了下手腕,“我之前被他困在那房内,如同笼中雀鸟一般,哪也去不得。”
“后来出来了,感觉整个人都向活过来一般。”
郗和点了点头,赞同道:
“是了,心若抒怀,自然无病无忧,不然气结肺腑,要不了多久身子就跨了。
他抬眸看向宋峥,又向看辛宜,想起那些事,心中默默叹了口气,试图开了这个话题。
“我才从吴县过来,玉绾不好奇,他的事吗?”
辛宜只是垂着眼眸未说话,那人是死是活又如何。都是因为他,安郎才会永远的离开她与阿澈,若非他,阿兄也不会险些丧命。
没等辛宜开口,宋峥急忙问道;
“怎么样,季桓他死了吗?”
郗和抬眸看了宋峥一眼目露诧异,而后叹了口气。
“他本该死了,却也没有死。”
“那他到底死了没死?”宋峥眉眼压低,棕黄的眸中恨意汹涌。
郗和没有再理会宋峥,反而收起笑容,一本正经地看向辛宜。
“玉绾你可曾记得,腊月十五那日,你离开前用碎镜捅向了他的心口?”
“我记得,我当时趁他未注意,就是往那处捕的,我恨他,我不会手下留情。”辛宜抿着唇,尽力压下面上的薄怒。
“是了,你可知,正是你捅进去的那一片碎镜,关键时刻救了他的命。”郗和道。
“怎么可能?季桓他怎么可能还活着,他中了毒,不可能还活着!”袖中双手紧握成拳,宋峥目眦欲裂,一时恼羞成怒。
他费了这么多心思,甚至不惜利用了绾绾,都不能将季恒彻底杀死!为何季桓就是不死!
辛宜没有说话,若非为了郗和,她根本不想再听关于季桓的任何事情。他中不中毒都与她无关,他中毒死了才是最好。
郗和心下已经有了把握,季桓的毒,不是辛宜下的。凤凰泪来自西域乌孙,宋峥的面目又同胡人有些类似.......
“那次他被你一箭又射中了心口,正是当初那片碎镜尚未取出,成功挡住了箭矢的攻击,不然他心脉寸断。”
“但那箭矢上有毒,是西域乌孙的凤凰泪,此毒无色无味,无药可解。”
“他已经瞎了只眼,目前那毒仍在腐蚀他的身子,我此次来丹阳寻师父,就是为了向师父请教凤凰泪的解毒之法。”
郗和看向辛宜,心中又叹了口气,“绾绾,我不能不救他。”
“少时若非他,我早已死在了胡人的混乱之中,他那时不过十三岁,提着一把刀将围堵我的流民都砍了个干干净净......”
闻言,辛宜的肩膀都在发颤,他深深吸了口气,看向郗和:
“郗大夫,你不用同我解释这些。你救他,你与他之间的恩怨如何,都是你们之间的事,与我无关。”
“郗大夫待玉绾恩重如山,无论如何,你都是玉的恩人,是我都朋友。”
“我与他之间,恩恩,怨是怨,不会迁怒到旁人身上。”
“我只想杀了他,杀了他替我的安郎报仇雪恨。他既没死,我便再杀一次,直到我身死陨灭,我才会放过他......”
刹那间,郗和倏地红了耳畔,是啊,他为何专门要向辛宜解释一番呢,是怕她事后知晓了,会埋怨他?
“绾绾,你在丹阳待着别出来,这些事情,都交给阿兄来吧,你的仇,还有......韦兄的仇,阿兄都会替你报回来,季桓就算这次没死,阿兄也会找机会杀了他。”宋峥在辛宜身后道。
“是啊,绾绾,你就在丹阳吧,阿澈侄女还小,离不得母亲,报仇之类的事,都交给宋兄吧。”郗和在一旁建议道。
季桓如今正在吴县养病,他每日神色快快,似乎自那日吐血以后,他再未提过辛宜。
可越是平静便越令人毛骨悚然。毕竟,一个人的性格已定,再怎么悔悟再怎么痛彻心扉,本色永远也不会变。
所以他对季桓是否真的后悔了没有半分把握,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让玉留在丹阳,永远别去吴县,不然,他也不知道会不会发生什么。
灯火噼啪一声爆出声响,季桓裹着黑色大氅靠坐在椅上,一双漆黑的眼眸盯着手中的信愣愣出神。
他的右眼彻底瞎了。
不仅一箭穿心,箭矢上还悴了无药可解的剧毒。她是真的,恨死了她,她宁肯去死,也不愿同她回去。
季桓闭上双眼,静静思量。
如今已覆水难受,他设计除掉了宋雍辛违,将她弃于邺城战乱中,迫使她母女分离,就连那碍眼的没了根的韦允安,也因他而死。
眼下他确实已经能安然入睡,再没有曾经那血腥恐怖的梦魇了。可他一闭上眼,那夜辛宜面容冷酷毅然决然拿出弩箭射向他的场景仍然历历在目。
弩箭变成了数不清的箭雨,成千上万支厉箭,争先恐后地射进他的心,再穿身而过。
每每想到这,心口的痛意就会骤然袭来,一阵阵绞着他,疼得他瑟缩着身子,夜不能寐。
到底该拿她怎么办才好?他想见她,他知晓自己做错了很多事,杀了很多人。
可一想到那箭上淬得毒,季桓惊惧地笑了,她怎么可能还肯见他,下次见,或许就不是弩箭淬毒这般简单的了。
可是他真得想见她,同她好好说说话,他真的,再也不会欺她辱她了。他会用尽余生,好好补偿她。
若她愿意,他会将整个邺城的令牌交给辛宜,让辛宜把他吊在邺城城墙上示众,烈日曝晒,风吹雨打,他会让她亲手执着干机弓,对准了他射,他也绝无怨言。
若她还不满意,他亲手奉上一把刀,让她亲手......亲手为他去势……………
只要,只要她能回到他的身边。
只要她还肯,继续爱他………………
季桓正在思量,钟栎这时进来道:
“主上,听闻主上受伤,扬州刺史齐琼之递了拜贴过来,求见主上。”
“齐琼之?”季桓打开檀木匣子,捏揉着一对三寸长的箭矢,指腹在箭身的山茶金丝纹路上来回碾过,眸光中隐隐闪着光芒。
“本官受伤之事尚未泄露,齐琼之远在丹阳,竟能耳目聪慧,做得这般滴水不漏。看来,还是本官小瞧了他。”
“主上,齐琼之眼下正在中堂等候,不知主上是否......”钟栎道。
“丹阳。他既然从丹阳过来,又岂不知本官想要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