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王兰馨的话,顾老爷子琢磨了数日,在楚砚夜访顾家那一日,他在与自己的孙子顾轻衍说了一番话后,彻底地做了决定。
于是,他在第二日,派人将王兰馨叫来了顾家。
王兰馨觉得她那番话应该能打动顾老爷子的,十有仈Jiǔ,顾老爷子为着顾家,为着顾轻衍,一定会动作,但是她左等右等,等了数日,不见顾老爷子的动作,她的心不由得提了起来,就在这一日,终于顾老爷子喊她去顾家。
她一路上提着心,来到顾家。
顾老爷子见到她,面色温和,对她道,“四丫头,我老了。”
王兰馨直觉不妙,“顾爷爷您尚且健硕,神采奕奕,不老的。”
顾老爷子摇摇头,“我是老了,人要服老。我一直看重顾家,为着顾家的立身之道,当年的确是知而不为,站在顾家的立场上,虽无错,但我这心里,八年过去,依旧良心不安,这是我自身之过。俗语说,人无善不立。我做到了顾家的立身之道,却没能做到自己自身的为善之道。”
王兰馨不知该如何接话,只能听着顾老爷子说,心底却直觉今日顾老爷子要对她说的话,怕不是她想听到的话。
顾老爷子叹了口气,“我这一生,为顾家所作所为,倾注了全部心力,我自然希望顾家交到衍儿的手里,如我一样,甚至比我做的更好,让顾家千载万载地传承下去。”
“衍儿是顾家子孙,是我自小选中的继承人,但若是要问我,顾家和衍儿谁重?爷爷今日就告诉你,在我心里,顾家重不过我孙子。”顾老爷子一席话落,看着王兰馨道,“四丫头,顾家我早在三年前已经交给了衍儿,如今的顾家,他做主,我就不插手了。以后,顾家在他手里,是好是坏,是立是破,是荣耀是凋零,都是他说了算。我要养老了。”
王兰馨脸色一白,动了动嘴角,想说什么,但在顾老爷子睿智的目光下,闭了嘴。
“四丫头,凡事不可强求。”顾老爷子又长叹一声。
若早先,他还有犹豫,有挣扎,在顾轻衍对他说出那一番话后,他便全然没有了。顾轻衍问他这一生可有什么遗憾之事?他自然是有的,不止一件,很多。
虽然他如今儿孙满堂,但遗憾到底是遗憾,只能带进棺材里,带到九泉下。
人生若是重来一次,也许他依旧会走这样的路,但是他的孙子,他自有自己的路要走,他强求不得,也已经是真的管不了了。
王兰馨走出顾老爷子的院子里,心底是浓浓的失望,每次来顾家,她都会去顾墨兰的院子里坐坐,找她玩,或者闲话几句,这一回,她没心情去,直接出了顾家,回了王家。
她回到王家后,没回自己的院子,直接去了王岸知的院子。
王岸知依旧在养伤,他的伤实在太重,虽然没如顾轻衍一般折腾加重伤势缠绵反复,但依旧得慢慢将养,才能让伤口彻底愈合。
王兰馨白着一张脸来见王岸知,见到王岸知后,终于忍了一路的眼泪再也忍不住,红着眼眶,哭着说,“六堂兄,我们料错了,顾爷爷不出手。”
王岸知也意外了一下,“哦?顾老爷子不出手?”
“嗯,他亲自和我说的。”王兰馨觉得绝望,从来没有过的绝望。
王岸知看着她,她不喜欢女人的眼泪,冷声说,“哭什么哭?闭嘴。”
王兰馨不敢再哭,连忙用帕子抹干净眼泪,闭了嘴。
王岸知问,“顾老爷子与你说了什么?你与我详细说来。”
王兰馨哽咽着将顾老爷子将她叫去说的那一番话一字不差地复述给了王岸知。
王岸知听罢,哼笑,“原来在顾老爷子的心里,孙子重过顾家啊。”
王岸知攥着帕子,心里也在不停地想,在顾老爷子的心里,原来顾轻衍是重过顾家的啊?她也一直以为,顾老爷子那样的人,一切以顾家的利益为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