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括见萧华意志坚定不为美色所动,只得含糊地笑笑:“箫兄,请你们过来只是为了饮酒听曲,并无他意。”
“哦,是吗?”萧华右手撑着膝下毯席便要站起,口中一边说道:“既然如此,酒水已饮,你的面子我给到了,靡靡之音不必再听,我们就此别过。”
元载瞪大眼珠心中惋惜如滴血,刚刚入席才片刻,尚未与美人有任何互动,这人竟然要离开,真是糟蹋了这样的好酒局。
张括连忙抬手阻拦:“哎,箫兄何必这么着急,还有元兄,长夜漫漫,**且长……”
萧华面容骤冷,拂袖就要离去,张括只好哀叹着说道:“好吧,在下确实是有要事相商。”
他坐回到席上,满面肃容显得生人勿近。张括朝着在座的美人挥了挥手,她们干净利落地从客人们身边脱身。元载恍如梦醒,眼巴巴地看着美人清韵从他身边离开,还恋恋不舍拽了一下她的裙裾。
等她们全部离去后,张括抬起双手击掌,从屏风后面走出两名小厮,各自双手抱着一个小箱子,沉甸甸连走路都要缓慢轻挪。
箱子被放在张括的长案两侧,小厮伸手将箱子掀开,元载登时倒吸了一口凉气,这箱中摆放着整整齐齐的金铤,金光闪闪让人神迷目眩。
猪腰银一两约折合一贯钱,黄金则十倍之,这些黄金重逾百斤,折合通宝数万贯。自己这个大理寺司直若是不谋外财,仅靠朝廷发放的那些俸禄,这辈子也挣不来这么多金铤。
萧华冷眼轻蔑地扫视着这些黄金,仿佛它们是一堆污浊他灵魂的恶臭之物。
元载笑着拱起双手:“张括兄,我们无功不受禄,怎敢受您的黄……”
他的话音被萧华犀利的斥声打断:“我二人受陛下皇恩,来河西乃是公事查案,汝以黄金白银诱之,是欲陷我等于不忠么!”
张括连忙站起来叉手说道:“徐国公大忠大义,令我深感佩服,张括以已度人,实不该以财色试探兄长。”
萧华的神情和缓下来,昂首挺胸冷声道:“你还有什么话,就请一并说出,不要浪费我们大家的时间。”
张括缓缓坐了下来,以眼色驱散仆从,端起酒盏饮了一口润喉,同时腹中正在酝酿措辞。“箫兄,元兄,你们前来敦煌,可是为了查我们西域商会?”
萧华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势:“确实如此。”
张括无奈叹了口气:“萧兄箫郎中,你可知道你此举要断掉多少人的身家?又要使得多少人妻离子散,无家可归。”
“张括你可莫要唬我,本官一路走来,遍访民情民意,对你们西域商会已经有了大致了解。你们独占了整整一条官道驿路,变公器为私用。我朝高祖太宗自立业起,就明言五品以上官员不得入市,意在防范与民争利。而你们却与官府勾结,独霸胡椒商贸,从中牟取暴利。使得行走印度的许多商帮转做他行,或者干脆舍弃本业,断了生计!我倒要问问张兄,你们此举是不是断了许多人的身家?”
张括放下酒盏,眼神中闪烁着凶光,随即展颜一笑:“箫郎中,我不知道你这些消息是从哪里得来的,这是偏听偏信,毫无道理。你可知道胡椒商路转运未开通前,行走在通往印度商路南道上的商队也不过三四家而已,这些人每年往河西乃至中原运送胡椒总计不过百余石,又相互勾结虚抬价格,致使洛阳纸贵,小小的一把胡椒,竟然被翻炒至十倍百倍的价格,天宝初年时长安西市上的胡椒均价为一千贯一斗,致使普通百姓望而怯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