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肃所担忧的断然不是没有道理的,张辽就算得胜之后,摆庆功宴,也不会允许所有士卒都饮酒的。
至于刺杀张辽,那更是吹牛罢了。
如此多的勇猛之将都不是张辽的对手,妄图把用一刺客的手段了结张辽的性命,当真是好想法!
真以为谁都能像先主孙伯符那样,白给机会的吗?
鲁肃长叹一口气,此事怕是不好举例。
孙权倒是觉得太史慈说的不错,总归是城内有人愿意作为内应,帮助江东打开城门,搏一搏。
若是能够成功,那自是可以报今日之大仇。
若是不能,那就是再败一场。
一天之内,败一场跟败二场没有什么区别!
总之都是败仗。
“子义,此事可有把握?”
孙权慎重的问了一句,尽管他心中已经同意了太史慈的主意。
既然有机会,这仇他不想隔夜之后再报。
“主公,我愿意一试。”太史慈抱拳请命道。
“主公,此事还需慎重。”鲁肃劝了一句:“不确定的因素太多,万一再败,于己不利。”
“岂能因一败仗就束手束脚?”太史慈硬刚道,无论如何也得试一试。
否则合肥城中的内应,怕是要白白耗费了。
这种事本就是靠赌,赢了那合肥可破,输了,也不过是再输一阵。
孙权站起身来道:“此事子敬无需多言,子义尽管放手去做,我与你五千兵马,作为外应,杀进城内。”
“喏。”
太史慈大喜,今日顾及主公的安危,未曾与张辽分出个胜负。
今夜定要趁着张辽骄傲之际,拿下合肥城。
鲁肃颇为焦急的以目看向程普,程普也只是摇摇头。
如今主公正在怒头上,想要劝谏怕是不易,莫不如放手一搏。
在程普看来,太史慈悍勇无比,就算失败,也能全身而退。
却说合肥城内,张辽喷血而倒后,吓坏了护军。
张辽在战场上大发神威,打的江东军抱头鼠窜,如入无人之境,怎么回来就一副要死的模样。
好在是乐进见多了死人与伤者,急忙把军中医者叫进来,给张辽诊治,顺便封锁消息。
军医看完之后,擦了擦头上的汗:
“将军,若是把张将军体内的断箭拔出来,还需让张将军睡着,否则不宜施刀,可惜没有麻沸散。”
正常人哪有清醒的接受旁人在他身上划开肉,又不是敌军非要杀了他。
“睡着!”乐进指着张辽道:“现在他不是昏迷不醒吗?”
“万一中途暴起,非我等能够抗拒的。”军医颇为担忧的说了一句,这是为自己的小命着想。
以前就有过这种例子,军医给昏迷的将军治疗伤势。
结果被刚刚惊醒的将军看见军医拿刀子,夺过来给军医捅死了。
身体躺在木榻之上,但有些人的意识还是处于战场之上。
“那摁着他?”乐进想了想,唯有此等办法。
“我记得关平送给文远一坛酒,喝多了就直接昏睡过去。”
武周急忙命人拿过来,先给张辽强行灌两碗,确认是真的昏睡过去,这才让军医动手。
过了许久,三棱铜镞才被扔在一旁,军医急忙止住伤口流出血的势头。
又过了半个时辰,军医才用袖子擦了擦汗,主动开口道:
“若是神医华佗在此,兴许能够完全救治,我不行。”
“你不行?”武周瞪着眼睛。
“张将军伤势过重,此箭又刁钻异常,稍有不慎,便是性命之忧。”
“这么说,你救不了?”乐进抓着军医的衣服抬头瞪眼道。
“将军饶命,小的医术不够,俗话说药医不死人。”
“罢了罢了。”武周让乐进松开军医,哪有救不了,就要杀医者的!
以后谁还敢为你效命。
乐进本来跟张辽有些小矛盾,但是现在见张辽可能会死,心中那点怨气早就没了。
“可是。”乐进松开医者的衣袖。
“我听闻华佗在荆楚讲武堂,若是把张辽的伤势,告诉关羽,由他出面请华佗来医治,也未曾不是不可。”
武周摸着胡须说了一句。
“可是我今日差点射杀了关平,此事能行吗?”
乐进说出了自己的担忧,更多是两军交战,各位其主。
凭什么华佗会来?
更何况华佗是被人“抢到”了刘备的地盘上,就算是要医治,恐怕也会扯皮一阵子。
尤其是现在张辽重伤的消息,一旦传出去,那合肥城还能不能守住了?
“不必了。”
张辽睁开眼睛,虚弱的说了一句。
他早就醒了,钻心的疼痛,实在是让酒精难以发挥作用。
“文远。”
武周当即扑向木榻旁,看着张辽面无血色的脸庞。
“我受伤之事暂且封锁消息。”张辽直接吩咐了一句。
“可你的伤势拖不得啊!”
“曹公,是君父,关羽,是兄弟,我自是要履行臣子的责任。”
张辽此时依旧坚定的说出了自己的选择,这也是他被派去问关羽去留时的挣扎。
因为他知道关羽会走,说了实话,怕关羽会被曹公所杀,说了假话,不是君臣之道。
张辽对曹操说了真话后,又以自己的性命相担保,必会报效曹公的恩德之后,才会离去。
“文远!”武周抹了眼泪,有些发急。
“此事无需多言。”张辽脸色发白的瞧了一眼乐进道:
“日后合肥城重任,就交到乐将军的手中了,辽怕是不行了。”
乐进当即抱拳道:“请张将军放心,合肥城务必是人在城在,
更何况张将军今日之悍勇,打的城外敌军落荒而逃,定然不日退走。
还望张将军好好修养几日,待到敌军退却,自是把张将军送到中原名医那里去医治。”
张辽并未多说什么,努力的睁开眼睛:“我还有一事要说。”
“文远速说,但凡我能做到。”
武周握着张辽的手,眼泪就一直没停过。
“今夜虽犒赏三军,但切勿卸甲而眠,我唯恐江东士卒趁着我军大胜,前来夜袭,届时乘虚攻我,为之奈何。
今夜的防备,要比昨夜更加严谨一二为好。”
乐进虽然觉得可能性不大,毕竟江东今日都被张辽吓破了胆子,哪还敢来夜袭。
但他还是点点头,表示记下,宴席早就轮番上演了。
只是给张辽医治,耗费了许久的时间,如今月亮早就挂在了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