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美,沈郎乃是做大事的人,何必寻章摘句,学那些陈腐之见。”
沈光没想到,高适的到来将他从诗圣的读书计划中解放了出来,不愧是青年时差点成了燕赵游侠儿头子的世家子弟。
高适出身并不差,他祖父是当年的安东都户高侃,父亲高崇文曾任韶州长史,只是他年幼丧父,此后家道中落,他本人是真正的耕读出身,又长期游历燕赵北地,深入民间,和少年时随着父亲宦游四方,出入王侯府邸的杜甫的成长环境截然不同。
杜甫看着一脸就该如此的高适,也只得放下手中的,他知道封常清早就走了高力士的门路,弄来了今科省试的卷子,贴经默义这些沈郎早就烂熟于胸,就是闭着眼睛都能写对地方。
只是杜甫觉得沈光如此聪慧,当是满腹经纶,所以哪怕早就将沈光的策论修改润色完成,他仍旧是坚持督促沈光读书,没有半刻空闲。
“高兄说得是,倒是我执着了。”
杜甫没有继续坚持,其实这时候的大唐,科举不像后世那般重儒学文章,这省试时贴经默义策论都被诗赋给压了下去。
下笔似有千言,胸中实无一策。这是此时专治儒学的儒生们普遍的问题,像是高适和杜甫纵是成了寒门子弟,可是他们的家学渊源,能让他们学到真正的本事。
大唐此时之所以仍旧是贵族社会,便是世家贵族垄断了真正的知识,那些真正的精英子弟从小学得才是管理治政的学问,比如算术律例条文和经史,所谓的儒学不过是挂个皮而已。
沈光松了口气,他被杜甫逼着读书这些日子,倒是把和还有读了个大概,当然主要是他对和实在不感兴趣。
“高兄,杜兄,咱们不妨去城外看看酒坊如何?”
“大善,今日这春光正好,咱们合该出去踏春!”
沈光朝杜甫和高适说道,高适自是满脸兴奋,他自从喝过安西烧春以后,再也喝不下别的酒,而杜甫虽然没有表现得很兴奋,可是沈光却知道这位诗圣也是个酒鬼,只是闷骚了些。
不多时,三人便收拾了行装,高力士挑选的酒坊实际上是他在长安城外的某处庄园,靠近泬水有良田千顷,还有着好几座舂米磨谷的水碓,放在长安城里也是万金难求的好地方。
沈光如今出行,身边随行的护卫不下百人,他手下那些汉儿和四镇良家子也全都被南霁云和雷万春收拾得服服帖帖,得了将主的汉儿和四镇良家子们终于有了强兵的架势。
起码这几日和高仙芝手下的牙兵们互相比试时,丝毫不落下风,让高仙芝甚是眼馋南霁云和雷万春二人,只不过两人都是忠义之辈,任凭封常清使尽了手段也没法让二人改投高仙芝门下,虽说高仙芝也可以用强的,但是有沈光在,他自然做不出这等没品的事情。
怀远坊外,看着跟来的封常清,沈光不免有些奇怪,“封兄怎地不去陪都护?”
“都护自有去处,倒是沈郎你那酒坊,我需得去好好瞧瞧,要知道那可是有咱安西军的份子的。”
封常清翻身上马,口中玩笑道,他之所以没跟着高仙芝,主要还是高仙芝这几日被他那位老上司夫蒙灵察给请去府上宴饮,他跟去也没甚意思,那些与宴的宾客不过是瞧在高仙芝的面子上才高看他几眼,可是私下里那种隐晦的眼神让他很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