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憩片刻,队伍再度出发,看着人伏在马背上的张巡,沈光叹了口气,张巡性情刚直,自己若是再劝他,那便成了看不起他了。
不过也只有对自己都够狠的人,才能在那种绝境下死守孤城吧!
沈光感叹间也不再看向张巡,而是轻磕马腹,驱马小跑起来,他们这一路上都能换马骑乘,因此不必顾惜马匹体力,不然也没法在十日内日行三百余里,即将抵达敦煌了。
高悬的日头下,天气依然寒凉,沈光他们过来时,甚至还遇到大雪天,索性驿站官道仍旧通畅,这才没有误了行程。
崔器口中的沙碛,只能算是片小戈壁滩,沈光他们纵马前行了个把时辰后,便能见到零星的绿色灌木丛。
这时候前方忽地有烟尘扬起,沈光抬眼一看便知道对面是起码五十人的马队,不过对方的旗幡在扬起的风沙里瞧不大清楚,沈光只是让队伍暂时停下来,虽然有所戒备,但是也没太过紧张。
“来得是自己人?”
张小敬朝边上的崔器问道,这家伙看起来是个莽夫,实则精得很,两人同在沈郎君麾下是新人,一来二去便成了朋友。
“来的是咱豆卢军的老伙计。”
见到对面的马队放缓速度,看清楚旗幡样式后,崔器大笑起来,然后朝沈光喊道,“姑爷,来人是豆卢军的巡逻兵马,咱们待会儿不用啃饼子了。”
沈光闻言,亦是笑回道,“既是你豆卢军的同袍,待会自拿好酒招待他们。”
“姑爷,可千万使不得,那些杀才个个都是酒鬼,咱们的安西烧春不多,且得省着点喝。”
崔器连忙道,而一旁众人也都是心有戚戚的样子,他们这一路行来,算是知道安西烧春的好处,这大冷天的时不时在马上喝上小口,便没那么辛苦,身子也舒服许多。
“那就听你的,不过要是日后你这些同袍怪你小气,可怨不到某头上来。”
“姑爷放心,等某随姑爷得胜归来,自请这帮杀才喝个痛快。”
正说话间,那豆卢军的巡逻兵马已自到了,带队的也是个校尉,他看到崔器后,便驱马上前道,“崔大胆,某听说你这厮可是发达了啊!”
看着崔器身着全新的精炼铁铠,胸前明光镜锃亮,那豆卢军的校尉嫉妒了,早知道他也抢着送女郎回家,说不准他也能转投那位新姑爷麾下。
“姓陈的,还不赶紧来拜见姑爷。”
崔器颇为得意地抖了抖身上甲胄,他们都是良家子从军,自备军械甲胄,不过甲胄多是家传,若是没有余财便只能修修补补,三年又三年了。
“陈同见过姑爷。”
见崔器提到沈光,陈同脸上神情肃然,然后恭恭敬敬朝沈光叉手行礼道。
陈同也曾是王忠嗣帐下牙兵,后来积功做了豆卢军的校尉,似他们这样的在陇右朔方河西比比皆是,皆是王忠嗣的旧部,虽说官职不高,但却是军中的中坚骨干。
陈同身后那些豆卢军的士兵亦是颇为敬仰地望着沈光,他们并不是因为王忠嗣这位大将军的缘故才崇敬沈光,而是沈光给他们这些底下的士卒多谋了条生路。
在边地当兵最是辛苦,纵然军饷不缺,可是边地苦寒,多少人戍边五六年也存不下几个钱,士卒们但有些钱不是喝酒,便是花在了胡姬肚皮上。
可是沈光的镖局开出来后,却是给了这些士卒们一个奔头,他们退役后可以在本地镖局当镖师护镖,每月的例钱比军饷还多,更不必说沈光还发话,只要干满三年便发个胡姬做婆娘,这叫多少打光棍的士卒们都兴奋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