遍布残尸,血流汇聚成泊的广场上,五大臣身后的私家部曲都是如坠冰窖,明明前方的唐军不过几十人,而且个个带伤,身上盔甲残破,可是面对这些高呼,“降不降!”的唐军,他们生不出半点抵抗的心思。
南城已破,大唐王师已经入城,他们的抵抗就是个笑话罢了,没人愿意跟着自家主人去赴死,但凡还有条活路,他们未必不愿意和这些唐军拼命,可是现在大王死了,他们杀了这些唐军又能如何。
想到家中的妻儿和亲人,广场上的小勃律士兵们用自己的行动表达了他们的态度,当第一个士兵扔下刀枪,越来越多的士兵也都丢掉了手中的兵器,那些本该是五大臣死忠心腹的将领和军官们本想阻止,可是看到自家主人沉默不语,他们最终也放弃了这念头。
赤玛禄看着那些丢下刀枪的小勃律士兵,原本疯狂的尖叫声戛然而止,她就像是被命运死死地扼住了喉咙,发不出半点声音来,她看着面前五个白发苍苍的老东西脸上露出的陌生神情,终于醒悟过来,这五条原本只要她勾勾手指,便愿意添她脚趾头的老狗要降了。
“唐人杀了你们的大王,你们竟然不思为他报仇……”
赤玛禄看着边上死不瞑目的丈夫首级,声音凄楚,这时候她才想起这个小男人对她的好来,即便她要饮用处子鲜血来保持青春,他也从不会责怪她,只是为她遮掩,不让小勃律国中人们知道她这些年所做的事情。
到最后,也是这个小男人为她去挥刀死战,可是她的话语被五大臣们打断了,“住嘴,你这个妖妇,苏失利分明是你家赞普生下的野种,篡夺我小勃律王位……”
“你们姑侄通奸,悖逆人伦,你吐蕃果真是禽兽之国!”
“我等忍辱负重多年,终于盼来王师拨乱反正,诛杀伪王,你这妖妇休要妖言惑众。”
五大臣们你一人我一语的喝骂起来,眼前曾经美艳不可方物的吐蕃妖妃如今披头散发,脸上妆容尽毁,那露出的苍老肌肤让人作呕,更不必说身上还有股浓臭的尿骚味,想到过往他们在这个妖妇面前卑躬屈膝的舔狗模样,五人便一阵恶心。
鱼朝恩看着忽然间正气凛然,义正言辞斥责那吐蕃妖妃的五大臣,便是他也目瞪口呆,然后朝身旁的福卡斯道,“阿福,我从未见过此等厚颜无耻之人,难怪将军说,这孽多城中谁人都可宽恕,唯独这五条老狗不能留!”
“确实是叫人叹为观止啊!”
看着忽然间变了脸孔,一副俨然以大唐忠犬自居的这五大臣,福卡斯只觉得便是君士坦丁堡圣宫里的那些弄臣都不及这五条老狗。
尽管鱼朝恩瞧着这五条老狗恶心得很,可是当这五人向他乞降时,还是得虚与委蛇一番,且等将军入城后,自会收拾这五条老狗。
“把这里洗干净了。”
没有理会那五大臣的阿谀奉承,鱼朝恩只是冷冰冰地吩咐道,那五大臣自然不敢有丝毫怠慢,连忙呼喝着手下的私兵们搬运尸体,然后去水井打水冲洗王宫。
“那些趁火打劫的溃兵全都杀了,这王宫的一草一木都是王师的战利品。”
鱼朝恩的颐指气使,在五大臣看来乃是理所当然之事,只不过他们手底下的小勃律士兵却是心中五味陈杂,只是降都降了,他们除了照做以外,还能如何。
“你这妖妇,莫要在哪里号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