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朱常洛的任命人事名单,张永心中暗暗奇怪:不是说朱常洛同东林党交好,怎么在人事任命方面,并没有直接大量的任用东林党?像最重要的兵部尚书张铨、礼部尚书史继偕,都不是东林党,内阁次辅韩燝也不是东林党。朱常洛的老师,现任东阁大学士,内阁次辅的朱国祚,虽然心向东林党,但他也不是东林党成员。
如果这样算起来,新入阁部的官员就没有东林党的人了。怎么史书上说,朱常洛重用东林党?张永一时没想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但转念一想,他就猜到了,这肯定是东林党以退为进之计!
首先的操作是,朱常洛任命了一批人,稀释了方从哲的权力,然后再一步步的让东林党得势,最终驱逐了方从哲,换上叶向高,之后是一大批东林党就进来了。
刚才朱常洛撤销矿监税监的时候,朝中无一人反对,毕竟这事造福了天下士绅,朝中衮衮诸公吃饱撑了才反对。
人事调动方面,三党竟然也没有一个反对,就是因为看到朱常洛任命的人事中没有东林党,结果三党被东林党以退为进的计谋迷惑了。
细心的张永又发现了一个问题,朱常洛的人事安排中,并没有平衡三党,似乎让齐党占了最大优势。他感觉到,这其中就有问题了,三党之所以能联手对付东林党,而今支持东林党的朱常洛上台了,却没有安排东林党的人事,反而给齐党做大。
离间计!这肯定是离间计!不知道是哪个鸟人想出的离间计!张永心里暗骂,突然他想到了一个人:汪文言!绝对是此人!必须尽快除掉此人!
原本张永还担心,有人在朱常洛登基第一天的朝会上弹劾熊廷弼,但朝会进行到都快到正午了,也没有人提出熊廷弼的事情,似乎辽东被人遗忘了一样。
七月份,大热天的,文武官员们穿着官服站在大太阳下暴晒,那滋味别提有多难受了。皇极门外的大广场上,连一点遮挡物都没有,早晨的时候还好,太阳还没出来。平日里早朝,也就是到了太阳出来,大约上午巳时,也就是九点的时候结束,那时候东面过来的太阳光还是被东面的建筑物遮挡,不会照到人身上,只是站在西面高台栏杆上的那些太监和侍卫比较苦了,正对着阳光的方向,太阳直照眼睛,不过文武官员们没晒到太阳就可以回去了。
可是今日是朱常洛登基大典,大朝会到了快中午了,还是没结束。一身飞鱼服的高士信站在太阳下暴晒,丝绸的飞鱼服若是在房屋内,在树荫下,穿在身上倒是很凉爽。可是在太阳下暴晒了一个多时辰,那感觉就真不是滋味了。
飞鱼服里面还有一件白色棉布的内衣,相当于后世短袖的衣服,这时候内衣已经全部湿透,就像是水里捞出来的一样,身上的飞鱼服也全湿了,头上的帽子也都湿透了,汗珠一滴滴的从额头脸上滴落下来。
也不知道这该死的朝会什么时候结束。高士信心里暗暗诅咒。
其实朝中文武百官,皇帝朱常洛,司礼监太监,两边的小太监和侍卫,没有一个人舒服的。大汉将军就不用说了,身上还穿着铠甲,虽然是纸糊的外面涂上油漆的纸甲,可是也热啊。
坐在皇极门外正中间高台上的朱常洛更难受,头上带着好几斤重的十二旒冠,身上披着黑色的冕服,坐在大太阳下,那滋味可以想象得到,可是今天的朝会,他又不能太早结束,把朱常洛热得快要虚脱过去了。五伞盖也挡不住阳光,太阳斜照过来,阳光就照在朱常洛黑色的冕服上,热量吸得饱饱的,衣服里面就和蒸笼一样。
身后的两名太监不停摇动扇子给他扇风,可是风也是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