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珪跪在对面的,离岸一里多的地上,他的双眼紧闭,前方的战况不用看,听着风声就知道,羽箭破空之声不绝于耳,伴随着拓跋部战士们粗野的吼叫声,可是,强劲的北风呼啸着,即使加上战马的冲力和速度,强行射出的箭,也只是打到那些燕军甲士们的盔甲之上,发出叮当的声音,显然,连这些甲胄都无法穿透,更不要说射进这些燕军之后二十余步处的渡船了。
拓跋珪的眼中流下了一行泪水,喃喃道:“长生天神,你真的要抛弃我们了吗?”
突然,一道太阳的光芒直刺大地,刚才还强劲的北风,转眼之间,就变成了凶猛的南风,原本扑面而来,几乎让拓跋珪无法睁眼的北风,顿时就完成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向,风力之强,之大,几乎要把他整个人都要吹起来,他先是一愣,转而从地上一跃而起,用尽最大的力量吼道:“南风起啦,火箭,火箭,攻击渡船!”
而这会儿第二批快要到岸的渡船,和第一批正在撤回的渡船,因为这强劲的南风,猛地撞到了一起,三十余只独木船和羊皮筏子,在不到百余步的河岸一线相撞,起码有六七条船,当即翻倒,载满了重甲士兵的船只,如同小孩子玩的积木一样,瞬间就没入了黄河之中,而那些军士们的满身甲胄,这会儿成了要他们命的东西,落入离岸十余步的水中,连把手举出水面挣扎呼救的时间都没有,就给一个个的浪头袭来,瞬间没了踪影。
屋漏偏逢连夜雨,随着这阵怪风的突然转向,本来风平浪静的水面,也突然变得一片湍急,上游如同泄了洪水一般,流速顿时快了很多,原本平稳的河面,浪花一波接着一波。
即使是没有撞在一起的那些个渡船,也因为流速的突然加快,变得无法控制,一些舵手努力地试图想要控制住尾舵,却是徒劳无功,甚至是因为用力过猛,加之本身是半路出家的临时舵手,有十余人反而是自己都栽进了黄河水中,给冲得无影无踪,失了舵手的这些渡船,更是只能在河中打着旋转,任由船上的军士们拼命想要控制稳住,却是徒劳无功。
黄河北岸,十余条最后第三批准备出发的渡船和六七个羊皮筏子,给这阵强劲的南风直接吹了回来,船上的军士们,如同捡了一条性命,再也不想在船上呆上哪怕是一秒钟,争先恐后地跳了出来,往地上一躺,再也不肯起来了,仿佛是捡了一条性命。
慕容麟已经来不及去顾及这些逃回来的士兵了,他的眼里,燃烧着火焰,不是因为愤怒,而是因为,那正是河岸对面的景象。
几百根燃烧着的火箭,从拓跋仪等人的手中飞出,配合着他们欢快的呼喝之声,划出一道道的曲线,在天空中留下了又大又长的弧线轨迹之后,飞出一百五十步以上的距离,稳稳地落在河岸十步左右,撞成一片,挤成一团的那些木船之中。
拓跋仪一边哈哈大笑,一边不停地从箭袋之中抽出一根根的长杆狼牙箭,这些特制的火箭,在箭头涂着硫黄,硝石和狼粪等引火之物,只要象他们现在这样,从左手袖甲上一块特制的砂皮上划过,则箭头则会腾起一阵火球,配合着箭头上本就有的牛羊油,虽然不是黑色妖水引燃的那种经久不息的火,可仍然可以遇木即燃,作为最顶级的可汗卫队,这些狼骑兵们个个都是战法熟练,只一分钟不到的功夫,每个人都射出了十五箭以上,把岸边的那些个渡船,变成了一片火海,即使是刚才侥幸没有落水的那些士兵们,也全部在火海之中惨叫,衷号着,然后跟着这些燃烧着的船,一起没入滚滚激流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