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堂寺,住持禅房。
香炉之中,檀香枭枭,让整个禅房,如梦似幻,贾福手持拂尘,恭立于床边,而尚书右仆射尹尚则和几个首座弟子站在床前,神情紧张,看着御医张太平那微微眯着眼,搭在鸠摩罗什脉门之上的手。
终于,张太平睁开了眼,撤回了手,尹尚几乎是与鸠摩罗什的大弟子道生同时脱口而出:“国师(师父)如何?”
张太平微微一笑:“国师已无大碍,一如常人,各位不必担心了。”
所有人都脸上露出了笑容,而四弟子僧肇还是有些不信地摇着头:“可是,可是那一钵铁针…………”
鸠摩罗什坐起了身,平静地说道:“诸法空相,如梦似幻,尔等眼中之针,不过乃是佛祖对我的考验,只要意志坚定,诚心礼佛,自然无事。不过若非有为师的修为,再行破戒,必受业报,尔等谨记。”
四大弟子神色一凛,同时合什,高宣佛号:“阿弥陀佛,谨记师父教诲。”
鸠摩罗什对着张太平行了个礼:“有劳张御医的照顾,还请和尹尚书回去转告陛下,老衲已经无碍,休养几日后,便可重新开始译经之事。”
尹尚笑道:“既然国师无事,那我等就回去复命了,还请国师保重身体,不要太过操劳,这草堂寺上下数千僧众,还有这译经传道之大业,都有赖国师呢。”
鸠摩罗什点了点头,平静地说道:“此次佛祖上身,是老衲的荣幸,也消耗了老衲不少元气,老衲需要闭关一段时间,调养身体,也为陛下的子民祈福,请尹尚书转告陛下和各位施主,草堂寺经此一事,上下诸僧皆有破戒之举,当举寺上下消业赎罪,暂时不能开寺接纳香火,等消业结束,再重新开放。”
尹尚的脸色微微一变,一边的道生则眉头一皱:“师父,这香火可是维持全寺僧众的生活来源,若是闭寺…………”
鸠摩罗什摇了摇头:“我等出家之人,不能沾染太多俗世之事,草堂寺本就有陛下拨的善款,并不需要靠香火为生,如果有觉得在草堂寺过得不如以前,想要离开的僧人,一如这次破戒还俗的弟子,不予挽留,无论是译经还是礼佛,心诚是第一位的,若是图着富贵而为僧,那不如早点离开的好。”
四大弟子神色凝重,齐宣佛号称是。
尹尚点了点头,说道:“国师的法旨,下官将会转告陛下,相信陛下一定会多拨善款,以回报国师的厚意。这就告辞了,请国师多多保重。”他说完,行了个礼,转身要走,突然,转头看向了一边的贾福,“贾公公,你不回去复命吗?”
贾福淡然一笑:“老奴还有陛下的旨意要单独向国师转达,尹仆射请先回。”
鸠摩罗什看向了四个弟子,说道:“尔等也先退下吧,为师跟贾公公还有些话要说。”
当屋内只剩下了这二人时,贾福直起了身,一张青铜面具,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他的脸上,而灰色的斗蓬,也罩在了他的身上,几乎是一瞬间的功夫,刚才那个惟惟诺诺的老太监,就成了那个让人不寒而栗的天下枭雄斗蓬客,他微微一笑,看着房中的香炉:“下次这种障眼法也教教我,也许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