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难怪张波和单廷宪的反应会如此之大。
二十多年前,岁寒三友:松柏、青竹、寒梅,那可是誉满天下,名震四方的人物。
在当时,这三个人可都是大唐朝野之中,最为闪耀夺目的明星,胸襟宽广、才华横溢,传奇事迹至今还被人们广为传颂、津津乐道。
更难得的,三个人还是患难好友,曾经无数次肝胆相照,为朝廷和百姓惩奸除恶、昭彰世间正义。
其中为首的“松柏”,正是当年官拜尚书左仆射,后来又担任太傅之职的韩如柏。排名第二的“青竹”,则是道教正一派的教尊——青竹道长。
而能与尚书左仆射、道教教尊齐名的“寒梅”,却是一介平民的身份。他便是夏侯凝寒的父亲夏侯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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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侯梅出身名门世家,其先祖可追溯至东汉末年的军事贵族夏侯氏。
东晋初期,中原士族纷纷东渡,夏侯梅祖上这一支却没有随波逐流,而是坚持守在北方发展。后来虽然历经数次朝代更迭,可始终能够凭借其深厚的家族底蕴,屹立不倒,与晋中崔氏、相州张氏和亳州陈氏并称北方四大豪门。
夏侯梅自幼天资聪慧、根骨绝佳,二十岁之前便已经在同宗子弟中脱颖而出,深得族中长老们的喜爱和推崇。
他有个最大的特点,就是兴趣广泛,什么都好奇,什么都想涉猎鼓捣一番。而更令人惊奇的是,这家伙不管什么东西都是一学就会,一会就精,可谓货真价实的天才。
二十岁时,夏侯梅深深迷上游侠豪杰那一套传说,于是不顾家人的劝阻反对,毅然决然的离开家族,开始单人独马仗剑天涯。
他寻遍名山大川,探访各地武术名家,边走边学,边学边练,边练边打,在实战中渐渐将各家各派的功夫融会贯通,自成一脉。七八年的功夫,还真就让他打出了不小的名堂。
之后,他偶然结识了年轻的韩如柏和青竹道长,又与他们一起联手,侦破几桩震动朝野的惊天巨案,一时间名声大噪,江湖人称“神机公子”。
有了名气的夏侯梅,并没有因此而飘飘然,他还是更喜欢岁寒三友中“寒梅”的字号。同时也因为看尽江湖丑恶,慢慢失去了少年时对豪侠生活的向往,故而在年近四十、如日中天的时候,选择退隐林泉。
但是,退隐后没多久,“一刻闲不住,喜欢瞎折腾”的夏侯梅,突然又对道家的飞升成仙之术产生出浓厚兴趣。
他从一开始的质疑,逐渐通过深入的研究琢磨,最后转而变得坚信不已。
于是乎,在这处夏侯家族的庄园内,他创建“飞仙宗”,又招呼来一批喜爱玩闹的年轻人,整日陪他修炼飞升的法门。
大唐承业二十年,就在夏侯老宗主刚刚过完五十岁寿辰的时候,帝都忽然传来太傅韩如柏病逝的噩耗。
痛失挚友,令老人家感到非常难过,平时那些“洒脱看淡”的修行要旨,也都被他抛诸脑后。夏侯梅默默收拾好行囊,向门人弟子们交代,以后就由女儿夏侯凝寒继承自己的成仙大业,而他要去帝都送别老哥哥,接着再去终南山找青竹,拉上他云游四海、寻仙访药。
夏侯凝寒知道父亲是因为心中郁结,所以想要出去散散,于是也不阻拦,爽快的接下“飞仙宗”的大任。
这一晃过去近三年的时间,夏侯梅杳无音讯,也不知道他何时会回来。也许还要再等三年,也许就在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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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波因为与韩如柏的关系,所以对岁寒三友的事情也比较了解。韩太傅在世的时候,经常会通过往来的书信,给张波讲述一些当年他们三人的奇闻趣事。
所以在张波看来,夏侯梅就像是自己的一位叔父,尽管从未谋面,却有着一种天然的亲切感。
今日阴差阳错的,竟然在此地偶遇夏侯梅之女,实在是令他感慨万分,于是张波情不自禁道:“唉,夏侯姑娘,实不相瞒,若是仔细论究起来,我们还真的是有些渊源。在下可以算是韩太傅的一个不记名弟子。”
夏侯凝寒听他如此说,眼中立时闪烁着亮晶晶的光芒,难以置信的问道:“你,你该不会是小书虫张波吧?”
张波大感愕然,疑道:“你怎么知晓我的外号?”
“笨!”夏侯凝寒娇声嗔怪:“小书虫这三个字,是韩伯父给你起的,我自然是从父亲那里听来的呀。”
张波欣喜的说:“这么说来,夏侯老宗主也知道我?太傅居然跟他老人家提起过?”
夏侯凝寒咯咯笑着:“何止是提起啊,韩伯父几乎每次来信都要念叨念叨,连我都听的耳朵起茧啦!”
一股暖流瞬间注满张波的胸膛。
此时此刻,他从别人的口中听到韩如柏言必提己的重视,深深体会到老人对自己的那份关爱和恩情,虽不着只言片语,却堪比山高海深。
只听夏侯凝寒又继续道:“不过啊,我父亲知道你,未必是什么好事。每回看完信,他老人家都会忍不住捶案叹息,说‘韩兄旷世大才,天下无人能出其右。可是怎么老了老了,却偏偏选中这么一个蠢笨如驴的徒弟!’。依我父亲那个脾气,迟早是要找上你的门,替韩伯父好好调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