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承业二十一年,二月初二,龙抬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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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又被称为“臧月”。
初二这天,是汉族民间传统的“春耕节”、“春龙节”、“农事节”。民间传说这是龙抬头的日子,百姓们烧香祭祀、敲锣鼓、放鞭炮,敬龙祈雨,求老天爷保佑丰收。
相传这个节庆最早起源于伏羲氏时代,伏羲“重农桑,务耕田”,领民众社稷之事。每年二月初二,皇娘送饭,御驾亲耕。
到周武王时,每年这一天还会举行盛大仪式,号召文武百官都要亲耕务农。
大唐时期,人们已把二月初二作为一个特殊的节庆,说这是“迎富贵”的日子,在这一天要吃“迎富贵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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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对于守卫西域的大唐将士们而言,承业二十一年龙抬头这天,迎来的不是富贵吉祥,而是前所未有的大决战。
号称拥有二十万之众的藩国叛军,准备在新月湾的冲积平原上,正面迎战西域疆界内最强悍的力量——由安西都护府的九万大军,和来自北庭都护府的六万铁骑所组成的大唐雄师。
这个局面的出现,完全出乎了安西副都护沈靖在战前的预料。
北庭都护府的大都护李相如,听闻楼兰疏勒发生叛乱,率部从天山匆匆赶来增援。当他得知敌方意图决战的消息后,也不禁讶然道:“这伙叛军怕不是疯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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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军统帅部之所以会这样想,是有充分理由的。
纯以战力而言,这支主要由楼兰和疏勒两**队所构成的叛军,根本无法与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都护府相提并论。
莫说敌人所宣称的二十万兵力,很有可能只是个虚数,就算是真有二十万,甚至三十万,在平原野战中,十五万大唐精锐也完全有把握碾压他们,一战定乾坤。
这种完全靠实力说话的正面会战,从来没什么侥幸可言。如果叛军打算用仅仅是数量稍占优势的兵力,直接挑战唐军,那简直就是用鸡蛋碰石头。
沈靖和李相如原先最担心的,是叛军会采取化整为零的策略,竭尽所能避开唐军主力锋芒,四面出击扰乱。如果那样的话,都护府军就势必要分兵多路讨伐,而平叛之战也会变得旷日持久。
可万万没想到的是,对方竟然会选择正面决战!
天晓得这是哪里来的自信?
所以,当侦察斥候探明,楼兰和疏勒两路叛军汇合之后,确实正在向新月湾挺进,唐军统帅部便毫不犹豫的率兵赶来此地,撸胳膊挽袖子的拉开架势,准备尽早打完收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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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域有史以来罕见的大会战,于清晨时分拉开帷幕。
沐浴着冬日的晨光,敌对双方将阵型完全铺陈开来,绵延数里之长。闪亮的盔甲、如林的旗帜将整个新月湾覆盖。
两边都是不留后手,全力以赴。近四十万人马对峙在平原旷野之上,巨大方阵所蒸腾出的浓浓杀气,令天地为之色变。
楼兰和疏勒的战士们面目狰狞,在己方阵中挥舞着马刀长枪,朝着对面唐军不停的怒吼叫骂,声势一浪高过一浪;而这边的唐军则默不作声,静静的凝视着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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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号吹响,战鼓齐鸣。
随着双方指挥官一声令下,各自的前锋大阵几乎同时发动。他们由缓慢前进,逐渐变为快速奔跑,飞速的朝对方接近。然后,两支先锋大军便像两股滔天巨浪般,猛然对撞在一处,掀开浴血厮杀的序幕。
紧接着,参战双方的左右护翼、中军主力也陆续投入战场,你来我往的纠缠绞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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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过短短两个时辰,大唐军队就已经完全占据了场上的优势和主动权。
都护府将士爆发出强烈战意,拼杀的异常凶猛。
楼兰军、疏勒军则再没有了之前横扫西域诸国时的那种心高气傲。在大唐铁甲骑兵的狂暴冲锋下,他们被打得溃不成军,狼奔鼠窜。
一个又一个叛军大阵被压制、摧毁、碾碎。
看着眼前的战况,几乎所有人都认为,胜利已经唾手可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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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胜利的天平却在毫无征兆之间,陡然倾斜。
激烈的战况,从太阳初升一直持续到日头偏西的时候,就在唐军大阵后方远处的地平线上,忽然出现了明晃晃的马刀反光。万马奔腾的
蹄声如闷雷一般,由远而近,轰鸣作响——在这个关键时刻,突厥左贤王隆尼亚所率领的十万铁骑杀来了!
此时此刻,早已经筋疲力竭的唐军,无论是在心理上还是在体力上,都无法再抵御身后这支突然出现的生力大军。
而原本已经濒临溃散的叛军,此时也在号角指挥下,重新快速聚拢,掉头杀回。
沈靖和李相如都不假思索的冲到军阵最前方,希望能够用身先士卒的方式,再次激励士气,奋起应战。
但是很可惜,腹背受敌的局势已定,一切都于事无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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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突厥大军将时机把握的非常准确,猝然加入战局,从背后猛插唐军一刀,所以,战役的进程被瞬间改写。
突厥人和叛军是有备而来、前后夹击;而都护府却毫无防范、腹背受敌。谁都没能在事先料想到,大唐精锐竟然会在开阔的平原上,被几路敌人合谋,打了一个成功的伏击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