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光华看着张波为难的表情,心中颇感满意。
在这之前,众人曾经反复商议过,该如何对付这位来自帝都的太子詹事。
按照叶荣成等武威军将领的意思,要么懒得费神理会他,要么就派兵在半路劫杀,一了百了。
但是吴凌不同意这样的做法。
他有两个理由:一是张波与太子之间的关系非常微妙。据蒯印讲述,当初在帝都明德门内,殿下与张波对话的时候,好像还牵扯韩如柏在其中。没有弄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前,若是冒然将张波杀掉,太子李铎那边的反应实在难以预测。
搞不好,会再次将东宫与太傅之间的矛盾激化。
再者,虽然张波职位不高,但是身份特殊。作为朝廷特命派遣的大臣,他要是一死,必然会给帝都落下口实,正好派遣大批调查官员,前来洛阳缉捕犯案的凶手。这样反而会干扰到太子与太傅正常理政。
所以,万万不可鲁莽行事。
根据吴凌的分析,帝都此时派遣太子詹事这样的近臣要职,显然是针对他担任太子洗马一事而来,目的就是要和武威军系统争夺太子的信任倚重。
既然如此,那倒不如以攻心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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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太傅府和武威军都按兵不动,由吴凌派遣人手一路跟踪监视张波。
等张波来到洛阳时,便有了蒯印城门迎客、何光华赠送宅邸,以及现在的接风盛宴等诸多安排。
这些安排,目的就是要给太子李铎造成错觉。
吴凌计划通过这些表面功夫,既要让李铎认为,何光华并非心胸狭隘之辈,反而是光明磊落,颇有容人海量。同时又要使李铎觉得张波贪慕虚荣富贵,是个难以充分信任的对象,在心中对其埋下担忧戒惧的种子。
而此时宴会上的比武挑战,则是另一个制造错觉印象的机会。
新任命的黄门侍郎单廷宪,本是将门之后。他自幼拜武林名家为师,苦练身手功夫。学成出山,便一直啸傲江湖,乃是天下第一大门派——黄河帮的副帮主。
吴凌将他招揽到麾下,本意是为何光华助力,牢牢看住太子。而这一回正好派上另外的用场,光明正大的挑战张波。
单廷宪内外兼修,武功远在张波之上。他若能在宴会比武中击败张波,甚至打伤他,既不会因此落罪,还能给太子留下另一个印象:张波此人本事平平,难当重任。
李铎是年轻人,而年轻人往往最容易犯得错误就是:只凭借简单的表面现象,便会对他人做出草率评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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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这一切都是由吴凌亲自策划,“先礼后兵”的攻心策略:在张波身上着力,攻的却是李铎的心。
张波此时并未猜透何光华与吴凌的谋算,他更关注的是眼前的问题。
照现在的情形来看,这场较量实在是躲不掉的:不敢应战的话,别说自己下不来台,传出去也有损皇帝和神策军的颜面。
但是他心里也非常清楚,面前这位对手绝不简单。单廷宪随随便便的往厅中一站,便有种渊停岳峙的感觉。
张波暗自琢磨盘算后,起身道:“既然诸位大人有此雅兴,那张某就献丑啦,还请单侍郎多多指教。不过……”
他看看笑而不语的何光华,继续道:“不过,卑职出身军旅,寻常切磋时均持器械,还望太傅批准,让我与单侍郎用兵器过招。”
何光华闻言一愣,旋即又欣然应允:“本官也是军人,张詹事的脾气秉性甚合我意。来人,拿木剑来!”
旁边的侍从立即取来两柄重木剑递给二人。这种器械是唐军日常训练时常用的道具,在太傅府里倒也不怎么稀罕。
单廷宪接过木剑,在手中掂掂分量,心中暗暗喜道:这东西材质坚硬,重量合适,若是扫在张波的腿上,准叫他一个月下不了床榻。
张波趁众人不留意,将盘中一枚葡萄偷偷收入腰间,然后转出案席,来到大厅中央,持剑与单廷宪对立。
“好——”何光华用玉箸轻击铜质酒樽:“比武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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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完谢坦之的建议,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百花郡主依娜丝怒道:“混蛋,你喝多了吗?在这里胡言乱语!”
其他军官虽然没有恶语相向,但也面色不善。
李世卿灌完一杯葡萄酒,问谢坦之:“先生,你先说说看,怎么想的?”
谢坦之早就预料到众人会有如此反应,见李世卿问他,便悠然说道:“各位,咱们目前最缺什么?”
马克木还延续着之前“求贤令”的想法,不假思索的回答:“最缺人才。”
“非也非也,”谢坦之微微一笑:“我们不缺人才,更不缺人心。马克木大人您看,求贤令一出,不就立马有大批的官吏民众蜂拥而至吗?”
瞿白枫好奇道:“那你说咱们缺什么?缺地盘儿?缺粮饷装备?”
谢坦之摇摇头说:“这些都不缺。或者说并非最紧要的缺失。咱们现在最缺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