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出了帐篷,史鼐就有些急躁地要同米特说话;但他的话还没出口就被米特打断:“史兄,我知晓你急切想与唐妩说话,但唐妩却不愿同你说话,这也没有办法。”
“可是,”史鼐说:“她甚至都不愿搭理我一眼,我这,”他不知该怎么形容。
“这十分正常。”米特虽然暗恋卓桠一直开不了口,但分析起旁人的感情却头头是道。
“你也知晓唐妩长相漂亮。而且她也不是长到十五六岁忽然变得漂亮,而是从小一直这么漂亮。前几年我就见过有不熟的人想来结实她,而且人数不少。唐妩估计早就厌烦了,不愿搭理。”
“那我如何是好?”史鼐又焦急地问道。
“你,”米特想了想,说道:“只能多多来探望曹方峰,先混个眼熟。等熟悉之后再论其他。”
“也只能如此了。”从未有过追求姑娘经历的史鼐觉得米特说的有道理,点头道。
“可若唐姑娘又轮换到其他帐篷照看,那如何是好?”他又想起一个问题,问道。护士只照看重伤将士,而他认识的重伤将士只有曹方峰一人,若再次轮换他就没法子见到唐妩了。总不能每天在下值时候堵她吧?
“这,”米特一时也不知如何解决。他只能搪塞道:“若真到了那日再商量如何办。”
之后几日,他与米特每日都来探望曹方峰。已经心知肚明的曹方峰倒不生气,只是想着若丹夫又来探望自己,他们撞到一块会发生何事。不过这一情形并未发生,这几日丹夫没来探望过他。
唐妩也知道史鼐过来为甚。正如米特所说,她早就被男子的这种手段弄烦了,每当史鼐前来就板起脸,一句话不与他说。史鼐十分着急,但又不知如何是好。
很快,整间帐篷的人都明白史鼐为何每日前来了。他们就和看唱戏似的,每日观察史鼐到来后的表现;史鼐走后还会互相讨论明日他会作甚。
曹方峰悄悄将众人反应告诉米特,米特劝说史鼐不要再去,至少不要每日都去;他又找到唐妩,和她说史鼐为人极好,不如尝试了解一番。
听了米特的话,唐妩觉得他们多年交情他不会骗自己,也就答应试着了解。米特松了口气,回去告诉后史鼐非常高兴。
但谁曾想到,第二日他却得知唐妩又轮换到其他帐篷看护伤兵,不在曹方峰这间帐篷里了。他立刻又变得沮丧起来。
“史鼐,安西大都护府与大食国还要在嗢鹿州城打很久,你早晚有机会再次见到她。”从重伤将士地区返回路上,米特劝道。
“那又不知要过去多久了。”史鼐说道。
“怎么,你还想着几日功夫让唐妩接受你?”米特笑道:“你想得美。唐妩虽然愿做略有些出格的事,不似有些姑娘连男子都少接触;但却又谨慎,岂会很快就接受你。你得慢慢让她了解你。”
“你说的也是。”史鼐听了米特的话,重新振作起来,说道:“那我就等以后有机会再来此处,再与唐妩接触。”
“这才对。”米特笑道。
说完此事,米特与史鼐又重新迈动脚步,向他们住的帐篷返回。
可他们才走几步,迎面走来一行五六人。这五六人头上都带着帽子,脖子上围着围巾。
这幅打扮倒也平常。此时是三月份,太阳高高挂于天空的时候天气暖和,但太阳落下月亮升起后仍然很冷,许多人都会这样穿。所以史鼐只是随意撇了几眼就收回目光。
但米特却又多看几眼。其中一人的眉眼虽然被帽子遮住小半,鼻子以下更是几乎完全被围巾遮住,但他就是觉得这人很熟悉,应当是熟人。
那边有几人发现米特不时看向他们,顿时变得警惕起来,手放到腰间;但被米特不时看的那人侧过头来撇了一眼米特,挥手止住另外几人的动作,自己来到米特身前。
“米特,你不是受了轻伤,来重伤将士休整之地作甚?”他示意米特跟着自己走出几步与史鼐分开后,出言问道。
“你是刘琦?”米特通过声音判断出他是何人。
“还能有谁?”刘琦将围巾向下拉拉露出嘴,笑道。
“见过,”米特先惊喜地笑出来,但随即想起面前之人现在的身份,又要行礼。
“快停下!”刘琦一边扶住他,一边说道:“我之所以用帽子围巾遮住脸,就是为了不被人知晓。你这一行礼周围的人都知晓我是谁了,还怎么不被人知晓。”
“而且咱们关系亲近,除非在公开场合,私下里你完全不必对我行礼,和从前一样便好。”
听到刘琦的话,米特忙停下动作,但又好奇地问道:“你来这里为何还要隐瞒身份?难道是,”他忽然想到一种可能。“有一位身份十分贵重之人也受了伤或生了病不能被旁人知晓,偷偷来探望?”
“你这联想还真是厉害。”刘錡哭笑不得。“别的不说,就算真有一位身份十分贵重之人受伤或生病,岂会住在这里?定然是在自己帐篷休养。我也不必穿成这样来这里。”
“说的也是。那你为何来?”米特又问道。
“只是想私下瞧瞧王老夫人把伤兵营管的如何。”刘琦道:“是否有疏漏。若有,就叮嘱王老夫人改正。”
“我瞧着还好。”米特想了想说道:“应当没啥问题。”
“嗯,我再瞧瞧。”刘琦说了一句,忽然又问道:“你的伤可是快好了?”
“确实快好了。”米特回答:“再有三五日就完全好了。”
“嗯。”刘琦点点头,没再说甚,让他回去了;自己带着护卫继续向里走去。
米特觉得有些奇怪,刘琦最后没头没尾的问那句话有何意义?但也没有多问,回到史鼐身旁。
“刚才那人是谁?”史鼐问道。
“一位相熟的校尉,来探望受伤朋友的。”米特回答。
“你还认识校尉?”史鼐惊讶。
‘我若说自己认识刘都尉,你是否会惊讶地把下巴掉到地上?’米特心里想着,又道:“我家在嗢鹿州世代为兵,认识校尉有甚好奇怪?”
“也是。”史鼐说了这两个字,忽然叹道:“你们这种世代为兵的人家挺好,能认识许多将领。”
“这也没甚好不好的。”米特道:“你放心,现下安西公正的很,不会有人贪墨旁人功劳,你只要能立下战功,定然能升上去。”
“说得对,是我想错了。”史鼐又说了一句,不再和他议论这个话题。
……
刘琦在伤兵营内转一圈,觉得虽有小瑕疵,但整体不错,也就没去找王老夫人说话,而是转身离开。
他很快回到自己帐篷,正要掀帘走进去,忽然发现守在帐篷前的人多了几个。他又仔细看了几眼多的人,心中顿时了然。
“见过都护。都护怎么来了?”他走进去瞧见正坐在桌旁看书的人立刻行礼道。
“怎么,我不能来?”李珙放下书站起来,笑着反问道。
“都护想来随时能来,属下只是好奇都护为何此时来而已。现下是午时,来属下帐篷作甚?莫非是大帐的厨子生了病没人做饭,来属下这里蹭饭吃?”刘琦笑道。
“我帐篷里的厨子身子康健着呢,断不会不能做饭。”李珙也笑着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