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博果尔一边跑着,一边不停回身催促道。
“马上就到那个大食将领驻守的营寨了。”他正催促着,跑在前面的一名士卒忽然说道。
“射箭,快射箭!”博果尔立刻又大声吩咐。
听到他的命令,前面的葛逻禄人立刻取下弓箭,边跑边将箭矢对准大食将领方向似乎想射杀那人,却又不瞄准,只是大略对准就射出去。
但说来奇怪,就在射箭这样随意、射出箭矢又不多的情形下,那大食将领居然‘中箭’倒地,麾下士兵也混乱起来,顿时被这支葛逻禄人穿过防线。
见成功穿过防线,博果尔心里一宽,随即将一支早已准备好的、绑着绢布的箭矢扔到大食防线上。一名大食兵立刻捡起这支箭矢,向将领所在方向飞速跑去。
后面正在追赶葛逻禄人的大食兵见此情形在心中暗骂一句,觉得这支军队太无能了。虽说将领中箭受伤,但挡不住仅有四五百人的葛逻禄溃兵、表现出的战力也实在太弱。可他们也没啥办法,只能一边在心里痛骂一边也穿越防线继续追击。
但越过这道防线后,葛逻禄溃兵就逃出了大食军营。在博果尔指挥下他们立刻钻入附近一座丘陵,而且分成十数股向西、向北逃去。
追击的大食兵不多,指挥将领不敢分成太多股,在丘陵里转了好一会儿抓到两股葛逻禄人。瞧着已到中午,剩下的应当都已逃走,这将领带着生擒的葛逻禄人与砍下的人头返回军营复命。
“他们终于走了。”看着追击的大食兵离开,躲在附近一处洞穴的博果尔吐了口气,放松下来。
他其实不敢带领残兵贸然离开这处丘陵。这里不是谷口,丘陵不多,离开丘陵后就会进入平原,万一被某一支从西面调来的骑兵迎面遇到,他们就彻底不可能逃出生天,不如冒险藏在丘陵里。所以众人只是做出向西、向北逃窜的动作,转一圈又藏到洞穴里,大多数人成功躲过大食追兵。
“吩咐所有人不要随意活动,更不要试图离开丘陵,晚上咱们再逃走;所有人不许点火,啃随身携带的干粮,没带干粮的饿着。”博果尔又对身旁几人吩咐道。
为避免任何被大食兵发现的可能,他们只能继续藏在丘陵里,直到天黑大食兵不会在军营外活动为止。
这几人答应一声,走出洞穴去传令。
“总算逃出来了。”伊纳勒也松口气,说道。
“是啊,逃出来了。”博果尔感慨地说了一句。同时心里默默感激将逃生方法告诉他和伊纳勒的顿毘伽。
“但叶护却没能逃出来。”伊纳勒大约也想起顿毘伽,又出言道,而且立刻红了眼圈、似乎要哭出来。他们虽不知顿毘伽下落,但大食人这样对待他们,他们又并未听从大食人的要求,顿毘伽的下场也就不问可知了。
“早晚有一日,咱们会为叶护报仇!”博果尔也红着眼睛说道。他原本只是部族中一个奴隶的后代,被顿毘伽赏识才成为将领,顿毘伽就相当于他的再生父母。既然顿毘伽被大食人杀死,他将来一定要杀几个大食人,为叶护报仇。
“早晚要为叶护报仇!”伊纳勒也语气坚定地说道。
“但现下最要紧的,是如何保全部族。”博果尔略微平静下来,又对伊纳勒说道:
“整整一万部族勇士战死,只有几百人逃回去。再加上还没缓过来的、四年前与唐国的交战,部族元气大伤,成年男子加到一块大约只有一万五千人,其中有足够战力的只有数千人,根本不可能挡住大食人。
咱们回到部族后,一定要尽全力劝说族人们撤走,越快越好、越远越好。最好能越过夷播海,到海的西面去。”
“为何要撤走?你担忧大食人攻打部族?”
“就是如此。大食人如此卑鄙,岂会不派兵攻打实力变弱的葛逻禄各部族?只有逃得远远的,才能幸免于难。
不仅要劝咱们部族的人走,还要劝其他部族。其他部族没见识过大食人有多卑鄙,多半不会相信咱们的话。但只要能让他们心中升起一丝警惕,在大食人攻打时不至于全无准备,咱们就不是白费唇舌。”
“若其他部族也有人逃出来就好了。”伊纳勒说道:“本部族的人说话多半就相信了。”
“也不知另外那些部族是否有人逃出来。”博果尔也说道:“但愿也能有人逃出。”
但他虽这样说,心里却不报期望。从喔鹿州败退后,大食将领才产生动摇,能被他们贿赂;而所有大食将领确定已不可能夺取喔鹿州才过去十二日,短短十二日让一位大食将领愿意在关键时刻放自己一条生路十分不易,顿毘伽也是付出巨大代价才成功,其他部族首领未必出得起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