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大食将领把苏溱文放到马背上,就要走。可这时从三面墙忽然响起鼓声,那大食将领立刻变得十分惊慌,就要纵马跑起来。可没跑两步又停下,忽然将苏溱文推到地上。
苏溱文立刻向自家院里跑去。可大食将领又拿起长矛扔向苏溱文,扎在腰间,然后带人跑了。苏溱文挣扎着走进院子,之后我就不知道了。”老赵说道。他在拿了衣服以后与家人就躲在大门后面,瞧见了苏溱文被杀的经过。
“迪郎君,丹娘,我真的不是故意要害他们的,真的不是故意要害的。”说完经过,老赵又磕头道。他真的不想害苏展一家,不然也不会又回到苏家门口哭泣了。但当时他不敢不答应大食将领的要求。
“你!”迪马什拿刀对准他,似乎想要砍下;可犹豫好一会儿也不敢砍下,只是伸腿将他踹翻。
“迪郎君,丹娘,真不是我们想害苏家,我们也是没法子。如果不找,那大食将领就要杀死我儿子、儿媳与孙子孙女。”女人也说道。
“就算这样,你们不能随便指一个地方嘛!那大食将领不是说即使最后没找着也放你们一马!”丹妮娅又喊道。
“丹娘,你没瞧见当时大食将领的表情,如果不能找到,不会放过我们家的。”女人又道。
迪马什闻言又要说话,可在话出口前从身后传来刘琦的声音:“迪马什,丹娘,我知晓你们因为亲人的死十分伤心也十分愤怒,但他们家做的事虽然可恶,却也是无可奈何,不应迁怒他们。”
“可是……”迪马什转过头要说话,可刘琦不等他出言又道:“虽然老赵没瞧见苏展夫妻被杀的经过,可必定与那个大食将领和叛贼将领脱不了干系,他们和他们的护卫才是你们的敌人、杀死苏展的凶手,而不是这家人。”
“老爷明鉴,老爷明鉴。”那女人赶忙对刘琦磕头道。她也不知刘琦具体身份,只知是一位大官,情急之下用了老爷这个称呼。
“我自然要劝他们兄妹不对你们家如何,可你们必须说出那两个将领的名字。”刘琦虽然能理解,可对他们也没好感,沉声说道。
“那个叛贼将领叫做史信,小人亲耳听到了!那个大食将领,官人,他一直在说大食话,小人根本听不懂,也分辨不出哪个词是名字。”老赵说道。
“史信?原来是他,看来他真的一门心思投靠大食国了!”刘琦嘀咕一句,又道:“你再仔细想想。重点想想别人尤其史信对他说话的时候,最前几个词与最后几个词。”
“最先与最后的词。”老赵仔细琢磨,想了好一会儿又道:“将军,我想起来了,叛贼将领对大食将领每次说话,都会说出一个词后停顿一下。”
“那个词怎么说?”迪马什立刻问道。
“好像是‘艾飞虎’?或者‘爱肺腑’?”老赵仔细回想发音。
“艾飞虎?”丹妮娅道。
“是阿费夫。”也已经学会不少大食话的刘琦沉声道。这个相近的发音,翻译成汉话一定是阿费夫。
“阿费夫!史信!如果我能够生擒他们,一定要将他在他身上用出所有酷刑,最后再砍成十八段!”迪马什咬牙切齿地说道。
“绝不能让他们轻易死了!”丹妮娅也叫道。
刘琦听了他们的话,不置可否。从感情上他也很痛恨这二人,但他们都是将领,能不能杀、怎么杀都要李珙做决定,他不敢擅自做主,此时也不敢多说。
“迪郎君,丹娘,你们一定能生擒这两个人,为苏家报仇!”老赵附和一句,又对刘琦说道:“官人,可否让我们走了?”
“你们是否还有甚要问的?”刘琦看向兄妹。
“没有了,让他们走吧!”迪马什虽仍厌恶他们,却不再痛恨,挥手说道。
“多谢迪郎君。”老赵与自家婆娘、儿子又磕了个头,站起来要走。
“慢!把衣服脱下来!你们都要脱!”丹妮娅又叫道。
“是,是。”老赵答应一声,立刻开始脱衣服;他儿子也一样。女人不想脱,可看着丹妮娅的样子,不敢不脱,只能当街脱下、身上只剩中衣。
“走吧!”
“谢迪郎君,丹娘。”他们又出言感谢,转身离开。
“不必对他们置气。普通百姓面对大食人威逼,也无可奈何。”刘琦又对兄妹开解道。
“我们也懂这个道理,只是仍然气不顺。”迪马什道。
“把气都对大食人发出去!不能对百姓发出!”刘琦又大声说了一句,随后放缓声音说道:“因我的命令,大约能有几十个大食兵活着被俘,我都给你发泄。”
“刘都护,属下想立刻向西追去,追上阿费夫与史信。”迪马什又出言请求道。凡是将领被杀、被抓,刘琦都会得到消息;既然他没说他们已经死了或被俘,显然已经逃出城。迪马什所以很想亲自追出去,追上他们再杀死。
“已有将士向西追去。”
“刘都护,属下想亲自把他们抓回来。”
“不可。”刘琦说道:“阿费夫与史信至少已经逃走半个时辰,你此时追出去根本不可能追上他们;就算我给你一匹宝马,你独自追上,又岂能奈何得了他们?”
“可是……”
“没有可是!你就在城中等着追击将士的捷报!”
“是。”刘琦说的有道理,迪马什无法再反驳,只能答应。
“你们可还有别的事情?若没有,我这就去别处了。”说完这件事,刘琦又道。虽然夺下碎叶城,可他还有很多事要做呢,比如张榜安民、清点缴获、审问俘虏、安排城防等事,可不是等着李珙来就行了。
听到这话,迪马什想起溱文临死前的最后一条遗言,就要对刘琦说出;但他在出口前丹妮娅抢道:“刘都护,我们没有别的事了。”
“既然没有,我去别处了。”刘琦看了一眼迪马什的表情,觉得有点奇怪,但也没多想,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