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量完毕的时候,刘琦与李珙都已经有些困了,甚至忍不住要打哈欠。李珙心里想着该商量的都已经商量过了,之后也没甚要紧事说,遂开了一句玩笑:
“瞧你样子,眼睛都是半睁着,说话声音也忽大忽小,这是多久没睡觉了。”
“这段日子每日晚上睡得不算迟,亥时正前会睡下。可寅时初就要醒来,每日不到三个时辰,晚上也睡不踏实,所以这幅样子。”
刘琦却没听出他在开玩笑,或者说脑子已经完全被破城妙计占据、根本没有空余容量思索是不是开玩笑,认真回答道。
“我不是指责你,只是随口嘱咐一句。”李珙闻言说了一句,又想劝刘琦每日不必太过忙碌。
但这个念头在他脑海里转了又转,却没有说出来。刘琦之所以忙到这份上,一个重要缘故是他快要死了,想在死前看到夺取库法城。
更要紧的是,他得了这个病,随时有可能身故,刘琦只能拼尽全力、以最快速度夺取城池。他即使出言劝说也没甚用处。
“若宋五想出的这个计策真的是奇谋就好了。”他最后只能叹一句。
“奇谋哪里容易想出来。”刘琦已经站起来,闻言又笑着说道。
“这也未必。有的时候就是灵光一现,就能想到奇谋。”
“比如?”
“比如,你适才说丹夫提议用水冲击城墙,若是换在地势低洼之地,就是奇谋了。”
“可库法城地势并不低洼。”
“我只是举个例子。或者我来到安西之前,封常清统领大军进攻大勃律国,半路上大勃律国用船只袭扰我军,也算是奇谋。”
“那哪里算得上奇谋?”刘琦想起当时他们在河流与山林中间夹着的道路行军,被大勃律船只袭扰的情形,说道。虽然当时他们对大勃律船只无可奈何,可他并不觉得大勃律人的举动算是奇谋。
“只要能让我军无法应对的,就是奇谋。”李珙正色道。
“那我用船只袭扰库法城,也能算是奇谋了?”刘琦忍不住反驳。
“若真能袭扰到城中大食军,大食军又难以反击,当然算是。”
“那我派出与城墙差不多等高的船只开到库法城边,从船只甲板上向城头发射箭矢、发射石块,趁大食军尚未反应过来就撤走、让他们难以反击,难道也算奇谋?”
“算,当然……”李珙立刻回应。但他说了三个字,忽然顿住了。
不仅是他,刘琦也愣住了,双眼直直地看向李珙。
“如果能找到几艘甲板与城墙一样高的船只,在甲板上安排足了将士,那他们岂不是不用垫土,就能与城墙一样高,攻城也变得十分容易?”过了半晌,刘琦说道。
“这像是水战跳帮,比踩着与城墙一样高的沙土攻城更难,但绝对比现在的攻城简单得多!”李珙叫道:
“可这仍然是一个好主意!只要能找到与城墙等高的船只,就能实行,根本不必慢慢等土慢慢积高。用这个计策,或许明日就能夺下库法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