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竞月是被一阵轻微的刺痛惊醒的,他努力睁开眼来,却被眼前一盏油灯的火光晃得两眼难受。
待到习惯了眼前的光亮,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冷若冰霜的少女面容。但见这少女的两道细眉平平如画,一双眼睛晶莹似玉,眉宇眼神之中,竟没透露出丝毫感情,让它这一整张脸,仿佛是笼罩在一层薄薄的寒霜当中。
先竞月当即微一定神,腰间发力,坐起身来。原来此刻身在之处,乃是一间精雅的房舍,自己正躺在房舍里唯一一张被褥幽香的软床上,窗的对面是一扇楠木窗户,透过窗户上的格子,依稀可见窗外昏暗朦胧,多半是日暮时分。
眼前那个冷冰冰的少女见先竞月无恙,当即从床边退开两步,轻轻吹灭了手中的油灯,淡淡地说道:“尊驾体内的一十二条经脉,现今已然断去六条。幸好有我的金针及时替你锁命,方能让你行动如常。然而经脉受损,终究无法修补,终此一生,你再不可与人动手过招,否则若是强行运功发力,导致自身的经脉再次损毁,那即便是大罗天仙,也救不得你了。”
先竞月听得眉头深锁,自己刚一醒来,便听到这么一番毫不避讳的话语,幸好他重伤之下,神识却是清醒,终于明白了眼前这个少女的言辞,忍不住问道:“我已是个废人?”
那少女寒着一张脸,似乎不太愿说话,只是点了点头。她又冷冰冰地不愁说了句:“你能保全性命,已是大幸。再加上又能这么快地清醒过来,倒也难得了。”她这番话说得毫无感情,却也算是句安慰的话了。
听闻自己苦练十多年的功夫就此毁于一旦,此生往后,自己已然成为一个废人,先竞月沉默了半响,忽然向那少女拱手施礼,说道:“多谢救命之恩,有劳姑娘费心。”说完这话,他便拿过床边自己的衣衫批起,下床蹬上快靴。眼见那柄漆黑的纷别斜斜地放在一旁小圆桌上,先竞月微一犹豫,也伸手拿了过来,重新挂到自己腰间。
那少女见先竞月的这番举动极是平静,脸上也看不出有任何悲愤之色,她虽是治病无数,此刻也不禁有些惊疑。当下她忍不住开口问道:“如今你武功尽失,莫非一点也不难过?”
先竞月低头望向自己腰间的纷别,平静地说道:“没有武功,我依然是我。”
少女顿时双眉一扬,要知道自己行医问诊多年,还从没见过一个人沦落到了如此地步,居然还能这般淡然以对。她不禁重新打量起眼前这个白衣青年,默默地凝视了他好久,这才说道:“小女子无名无姓,自幼流落街头,幸得家师收留赐名,传我一技之长。公子若不嫌弃,可以同家师一般地称呼于我,叫我‘冰台’便是。”
先竞月却忽然记起一事,当即问道:“我……我那位同伴,如今怎样?”
那自称“冰台”的少女不料他当此情形,居然还有工夫关心别人,当即微微一愣,随即摇了摇头,说道:“公子说的可是那位萧先生?他除了头部受到过一记重击,浑身上下便再无其它伤势,自然无恙。但不知为何,他至今还未醒过来。”
先竞月听说那言思道仍旧昏迷不醒,心中竟有些莫名的慌乱起来,连忙说道:“有劳姑娘,带我前去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