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贻香和方大人都是大惊失色,难道这小道士果真身负道家秘法,能够施展仙术神通?然而再定睛一看,两人顿时哑然失笑。原来从得一子衣袖里冲上夜空的这道白光,分明是一枚白色烟火,事先早已藏在了衣袖之中,却在吟诵完咒语后忽然放出,这才显得有些唬人。
那方大人看不懂这小道士为何会往夜空里放出一朵烟花,如此一来,岂不是彻底惊动城外叛军,告诉他们宁义城今夜将有所举动?他心中好奇,却又不敢开口询问高台上的得一子,只得向身旁的谢贻香投去询问的目光。
谢贻香也是一无所知,她对这方大人本就无甚好感,当下便学着得一子的论调胡乱回答道:“这个……这个宁义城西面的城门,对应的是五行当中西方之金,本就是白色,便如西面城门处此时悬挂的那些白色布匹。而小道长放出的这枚白色烟火,便是要以五行之金加持整座宁义城,请来天神庇佑那两百名精壮男子,令他们攻无不克、战无不胜!”方大人听得大皱眉头,虽不敢训斥高台上的得一子,却能将怒火发泄到谢贻香身上,低声骂道:“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年纪轻轻学什么不好?偏要学那些招摇撞骗的神棍!”
就在两人说话之间,那两百名精壮男子已在宁义城西面城门外闹得不可开交,谢贻香用“穷千里”的神通在黑夜中遥遥望去,只见城外西面叛军营地里,原本隐隐约约的灯火光也变得明亮起来,显是当中军士有所警觉,相继出营查看。随后便见宁义城外的东、南、北三个方向,都有微弱的灯火光晃动,却是东、南、北三个方向的叛军得到消息,也不知宁义城的西门究竟出了怎样的变故,正在赶往宁义城西面聚集。
那方大人眼见计策奏效,正要询问高台上的得一子下一步安排,却听得一子的声音已从上面传来,冷冷念道:“天地玄宗,万气本根。三界内外,惟道独尊。包罗天地,养育群生。五气腾腾,土兴为筑。急急如律令!”伴随着咒语出口,又是一枚烟火升空而起,不同于先前那朵白色烟火,这回竟是一朵黄色烟花炸响夜空,对应着五行当中正中方位的“土”。
一时间谢贻香和方大人都是面面相觑,要说得一子方才那朵白色烟花,是为了替宁义城西面城门外那两百精壮男子造势助威,那么紧接着这一枚黄色的烟花,却又作何解释?正思索之际,忽听楼外的宁义城里犹如煮沸的开水一般,一时间嘶吼声、惊呼声、惨叫声此起彼伏,纷纷交织在一起,竟像是突然间爆发了一场内乱。方大人惊恐不已,正待下楼前去查看,却听高台上的得一子冷冷问道:“这两日宁义城里来了好些百姓,你身为此间太守,难道竟没发现?”
听到得一子这一问,谢贻香不禁微微一愣,想起这两日无论街道上还是衙门前,都比以往多出了不少百姓,自己当时还以为是越来越多的人因饥饿所迫,不得不上街乞讨,难道竟是另有隐情?那方大人也随即醒悟过来,知道城里此时的动乱必定与这小道士有关,连忙止住脚步,回答说道:“就在这短短两日之内,前前后后共有近三百名百姓前来宁义城。对此下官当时便有过怀疑,认定这当中混有不少叛军派来的奸细,本是要详加盘查,却苦于一直抽调不出人手,所以耽搁了此事。听小道长的意思,莫非这些百姓果然有问题,此刻城里的动乱,也正是由他们所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