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晟露出一丝苦笑。
如果能够回到四个月前,他一定会打醒自己。
明家发生的这一切,就始于他四个月前的一念之差。
先是小七吓病,然后三伯母自尽,再到今天,面对抄家灭族的危机。一步步走下来,竟是毫无回转余地。
“晟儿,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听到父亲的质问,明晟幽声道:“因为,我太自以为是了。”
他的目光从父亲身上,挪到母亲身上,最后看着灵堂上那硕大的“奠”字。
“爹,其实我并不是现在才知道您心有所属。”
四老爷一愣。
“可能您已经不记得了,在我很小的时候,您有一回吃酒回来,一个人在书房里……”
明晟记得,那时候自己只有七岁。
对,就是三伯“去世”的那一年。
他时常会去父亲的书房玩耍,那天也是。然后就看到了父亲醉后痛哭的情形。
他哭着唤一个名字,重复地说着对不起。
直到今天他还记得,那个名字叫阿瑜。
那时的他懵懵懂懂,隐约知道父亲心里挂念着一个人,那个人可能应该是个女子。
所以很多事情,落在他的眼里,很容易看穿背后的原因。
比如父亲对母亲的冷淡,比如母亲的伤心幽怨。
整整十年,他绝口不提。这本来就不是他应该管的事,父母的感情,他哪里插得上手?
直到四个月前,他从京城回来过年。
小七从小身体不好,天冷天热容易生病。
那天他们一家团圆,刚刚坐下吃饭,余芳园里就传来消息,说是小七有点发热。
父亲放下碗筷就去张罗请医了。
起初明晟没觉得有问题。
父亲身为家长,照应亡兄妻女是他应该承担的责任。
直到晚上,他去找母亲时,听到她和余嬷嬷说话。
“我就知道,只要余芳园里有个风吹草动,他能把所有事都放下。”
“我能怎么办呢?都忍了这么多年了,只能继续忍着了。”
明晟意识到什么,偷偷贿赂了余芳园里一位老嬷嬷,得知了三伯母的闺名。
瑜,果然是个瑜字。
那天,明晟以会同窗为由,在外面喝了个大醉。
现在回想起来,当时的自己蠢得可以。
因为这些线索,就误以为自己的父亲与寡嫂有不可告人之处。
可他能怎么做呢?长辈的丑事,不能揭开。难道当做没发生,叫母亲继续苦熬下去?
正好他在外面碰到个江湖术士,忽然有了个主意。
他打算得很好,先弄出闹鬼的事,时机成熟再乔装一番,假装是三伯显灵,以此来警告三伯母,安守本分。
他容貌肖父,气质却更斯文,从小就被人说像三伯,乔装应该不难。
为了这个,他又多请了两个月的假。
可谁知道,他的计划还没走到最后一步,就出事了。
小七吓病了。
重病,几乎濒死。
那段日子,明晟惶恐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