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一屋子的画作字帖和后面一屋子的书,原本打算正月十四回谢家弄的谢探微一直拖到正月底,眼看着书院要开学了,拖无可拖才回了谢家弄,临行前,郑重拜托仇希音再陪凤知南几天。
学院马上要开学,正月里累积下来的事又拖着没做,他这一下回去肯定忙翻天,他准备等忙完这段日子再来接凤知南回去。
这二十天来,仇希音已经完全适应了在宁郡王府的生活,甚至比上辈子住了十几年后还要适应。
她保持着在家的习惯,每天卯时起床,抄一个时辰佛经,顺便练字,辰时和刚起床的仇不恃一起梳洗,然后去给荣和长公主请安。
她们到荣和堂时大约辰时中,其他人也都到了,大家一起在荣和长公主那里用早膳。
用过早膳后,荣和长公主若是留她们说话打牌,她们就留下来,不留,仇不恃就和董锦儿、宁恒之一起呼朋引伴的出去玩。
这些天铁帽子胡同里爱玩闹的少年少女们已经形成了一个小圈子,今天到这里,明天玩那个的,十分热闹。
仇希音则和谢探微、凤知南一起去止止堂里的藏书阁看书或者摹画,止止堂中比藏书更丰富珍贵的是各种字帖古画,整个大萧只要能说得上名号的画作字帖几乎都被宁慎之搜罗了来,实在搜罗不到的也有不逊色于原作的各种摹本。
除了极偶尔的时候,宁慎之大多都会陪他们一起,她和谢探微看书摹画,他就在一旁教凤知南雕刻各种小玩意。
正月十五的早晨,他手中一直刻着的粉水晶变成了一盏逼真的莲花灯送到了她案边。
她盯着灯瞧了半晌,命秀今赶回了仇府,辰时正,秀今又赶了回来,带来了已经闲置许久的那对猫眼石珠花。
仇希音将珠花放在手中摩挲了一会,命阿左缠上发髻,她既然已经应下了亲事,就不能再拿腔拿调,一个未婚妻子该尽的本分她都会尽量做到。
谢探微走后,仇希音的生活也未发生多大的改变。
十天后,谢探微来京接凤知南,仇希音将为他们的孩子绣的肚兜交给凤知南。
大红的肚兜上绣着金黄的长命锁,瞧着十分喜庆,谢探微捧着肚兜表情梦幻道,“这么小的衣裳,得多小的人才能穿啊?”
仇希音失笑,“是龚嬷嬷亲自给我裁的大小,错不了的,太祖母说我刚出世时跟只大老鼠似的,一只老鼠再大能有多大?”
谢探微比划了一下大小,又瞧了瞧凤知南兀自苗条的身段,表情更梦幻了。
因着仇明珠出嫁的日子近了,仇太夫人叮嘱仇希音不要去谢家弄了,宁慎之便亲自将仇希音和仇不恃送回了仇府,礼数尽到了极致。
仇希音想起当初苗夫人带着苗静雅来仇府做客,中途离去,宁慎之连面都未露,又是一阵恍惚,时至今日,她依旧不太能相信这辈子这个殷勤的近乎小心翼翼的宁慎之是上辈子她那个冷漠绝情的夫君……
……
……
正月十五,仇正治在鬼哭狼嚎中被押去了凉州,仇正治能有今天,仇希音居功至伟,只她下定决心要改变上辈子孤高清冷的性子,十分尽心尽责地随着仇明珠姐妹一路送到了十里长亭。
花三夫人带着花府的小辈亦来送行,仇希音一直暗中注意花老太太和仇明珠姐妹的神色,没留意他人,倒是闹着要跟着来看热闹的阿左悄摸摸地和她说花越其一直偷偷打量她。
她留意了一下,果然如此,花越其性子明朗,雅好琴书,她对他印象不错,索性觑了个空靠近问道,“花五公子是有事?”
花越其吓了一跳,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本就沉郁的脸色越发黯然,与他平日开朗坦率的模样大相径庭。
仇希音皱眉,正要再问,花越昔便快步走了过来,笑嘻嘻道,“五弟,你在这做什么?母亲正四处寻你呢,快去快去,正好我和仇妹妹叙叙旧”。
花越昔说着挽住仇希音的胳膊,搂着她转身往仇明珠姐妹的方向去,笑道,“这许久不见,仇妹妹出落得越发好看了,以后也不知道便宜了谁家去”。
仇希音回头看了一眼,就见花越其垂着头站在原地,颇有些失魂落魄的模样,她又扫了花越昔一眼,见她脸上虽挂着笑,却十分勉强,知道有异,却也不便开口相问,记下不提。
出了正月,仇明珠的亲事就操办了起来,二月初八,仇明珠出嫁。
三月,举国考生齐聚京城,三月十六,春闱开考,上辈子没有参加这一届春闱的仇不耽趁仇正深远在南宁,求了仇时行进了考场。
三月二十八,春闱揭榜,仇不耽考了第六十七名,比上辈子差了许多,却也算不俗了。
四月初二,白锋挟大败倭寇之威进京复命,仇正深一行随之回京,各有嘉赏。
随行的谢嘉棉因着表现突出,被擢为工部右侍郎,可谓是一步登天。
四月初六,仇希音和仇不恃及笄礼,邀荣和长公主和淮安王妃为正宾。
淮安王妃与谢氏交好,去给仇不恃及笄礼做正宾再正常不过,荣和长公主却已经十几年不曾接这样的邀约了!
风声一传出来,京城几乎所有人都立即明白了其中的道道,本就因仇不恃的特殊身份而十分浩大的及笄礼更加声势浩大起来,许多根本没有请帖的老爷太太们当天一早就提着各色贺礼到了仇府门口。
来者是客,仇家总不能将人扫地出门,只得硬着头皮往里迎,一时仇府门庭若市,主子奴才各个忙得脚不沾地,连才十二岁的邓文仲也被拎了出来待客。
众人进去一瞧,宁慎之、宁恒之兄弟和谢探微夫妻却是早就到了,而仇希音的赞者却是董锦儿,于是心中越发肯定了。
在及笄礼即将开始时,萧寅踩着点到了,众人见了皆是暗暗感叹,仇正深两个女儿嫁给了天底下除了皇帝外最尊贵的两个男人,还愁以后的前程?怎得人家就那么会生女儿?
笄礼刚落成,穿着大红蟒袍,系着玉带的连太监就笑容满面的捧着明黄的赐婚圣旨到了,将及笄礼推向另一个**,说不尽的鲜花着锦,烈火烹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