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轼就在南郊祭天的队伍中,即便是他的父亲已经进入大宋朝堂的高层,位居仅次参知政事的观文殿大学士,但他并没有骄傲和嚣张,反而如一个普通人家的子弟一般,本份的参加科举,本份的行走在学子队伍的中间。
“苏子瞻,你觉得咱们的文章怎样,会不会得官家青睐?”
一旁的好友曾巩双手插在儒服的大袖之中,用胳膊轻轻碰了碰苏轼,他和苏轼都是欧阳修的门生,曾巩先入而苏轼后来,但两人非但没有文人之间的相轻,反而惺惺相惜,很快成为好友。
苏轼稍稍皱眉的想了想:“你我两人之文皆是上等,但陛下更加关注的应该是策论,别忘了咱们陛下可是极为看重格物的,所谓格物在我看来更为务实,陛下便也喜欢务实,帖经、墨义、策论、诗赋这些当中那一个更为务实?”
曾巩想也不想的回答:“当然是策论!官家最看重的便是官员的才能……”说完曾巩稍稍抬头看了看周围道:“甚至还有人说,官家看重一个人的才能比人品更重要,如丁谓,夏竦之流。”
“子固,这事虽天下皆知,可不但出自我等之口,官家圣主明君,自然不会担心他们的小手段,反而能克制他们,利用他们的才能,非所有帝王都是如此。”
对于苏轼的话,曾巩非常赞同:“子瞻洞彻析理也!为兄这次策论皆是以格物为重,以大宋格物为重也……”
苏轼点了点头,但随即皱眉道:“子固兄的文章定然是能进入甲等的,不过为何子固兄不把格物与朝廷,与儒家之要义连接起来,如此一来陛下定然会重视嘞!不光我等知晓官家的喜好,别人也是知道的,若是别人和子固兄一样,难免会让陛下觉得有些乏善可陈……”
曾巩笑了笑:“文章百千,各凭其能,虽是一样的话,但不一样的人写出来也就不一样了,你说不是吗?若是用那些太学体写出来,简直就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不是吗?”
苏轼恍然,哈哈大笑道:“子固兄才智过人!”
“放肆!南郊祭天,尔等也敢喧哗?当真是没见过天子动怒不成!”
一声呵斥从队伍中响起,三才骑马靠近再次低声呵斥道:“胆大包天,今年尔等入了贡生,便愈发不把礼数放在眼里了,倒了得授官身的时候,看你们有什么好去处!”
苏轼隐约觉得眼前的内侍有些熟悉,却又不敢一直盯着他看,而一旁的曾巩却开口道:“这位大官息怒,我等是第一次见识到皇家祭祀,更是规模最大的南郊祭天,些许激动,还请大官恕罪,若是有什么不妥的地方,还请大官海涵。”
三才微微点头:“算你识相,某家瞧你谈吐得体,举止大方,可是苏轼苏子瞻?”
曾巩摇头,闪身一边指了指苏轼道:“并非学生,这位才是苏轼苏子瞻!”
三才点了点头:“你叫什么?”
“在下曾巩!”
“也有你,你们两人跟某家走……”
于是两人稀里糊涂,问也不问的就跟着三才前往赵祯的车驾,一路上两人都在小心的交换着眼神,其他的一概做不了,从三才身上穿着的内侍服饰便知晓他的品级极高,最少也在都都知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