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朝廷是一个新朝廷,朝廷的氛围一直都不错,所以内部是没有多少秘密的,廷推会议之后,消息已经迅速传遍大明宫的每一个角落。
大明宫各部衙门开始对这一次廷议的结果,议论纷纷,有赞誉,有反对,也有激烈的不愿意承认。
“明丰钱庄除了大掌柜一职之外,还设立一个督察长的位置?”
“这是什么职位啊?”
“难道是都察院出来的人吗?都察院那群人,之前可都是御史台出身的,那些人监管弹劾已经习惯了!”
“明丰钱庄这么大的盘子,要一个督察长的位置来督查账目,监管大掌柜,也是理所应当的,陛下这么做,也不算什么!”
“关键是这个督察长是皇后娘娘啊!”
“陛下此举,略微冒险了,这是宁可冒着天之大不韪,也要把皇后娘娘推出来的意思啊,陛下到底什么心思啊!”
“自古男主外女主内,女子侍奉相公,管理后院,治家便可,何至于抛头露面,难道我大明,要到让皇后干政之地步乎?”
“外戚入朝,必其祸端,皇后娘娘一旦干政,日后外戚势大,我大明岂不是在0复昔日前朝之祸吗!”
“莫可如此说,皇后娘娘是皇后娘娘,蔡相可不是这样的人,蔡相向来德高望重,乃吾等敬仰之大贤能,岂能冠以外戚之名!”
“可我听说就是蔡相同意了让皇后娘娘亲自担任这个督察长位置的!”
“或许蔡相有自己的考虑,不管怎么说,这件事情是陛下的主意,蔡相就算想要阻拦,也拦不住啊!”
“胡相倒是想要拦,可谁能拦得住陛下啊!”
“大家都不要多想了,陛下如今变法之心已经不可逆转,志在必行,区区明丰钱庄,已经不足为道,大家还是想想自己,如果这一场变法变到自己的身上,该如何是好!”
“对啊,明丰钱庄肯定只是一个开端,不是结果,日后若是牵涉人口,土地的大变革,我们谁都无法置身之外了!”
“为朝廷好,其实我认为,变法是可以接受的,陛下英明神武,立志振兴天下,一改前朝风气,乃是说得过去的!”
“天变不足畏,祖宗不足法,人言不足恤,陛下之言,震耳欲聋!”
“这话说了,变法也要看时机,如今天下未平,内部若是祸起萧墙之中,岂不是让外人有机可乘!”
“可否上奏,让陛下收回成命!”
“君意如泰山,已是坚不可摧!”
“那我们也不能这么干等着,变法改制,何等大事,稍有不慎,我大明皇朝恐怕就会根基尽毁!”
“汝等能想到了,陛下岂能想不到,胡相,蔡相他们又怎么想不到呢,此事是好事还是坏事,尚且未知,但是贸贸然出头,必成为陛下杀鸡儆猴的目标!”
“都察院如今已是俯视眈眈,蒯相虽说亦为名相,但是终归是属于陛下的刀,他要是动起手来,我们可未必扛得住!”
“明科法度森严,我们首先要保证自己没有冒犯明科之法,才有机会说下面的事情,参与变法的反对和赞同之战,若是我们自己都不干净,都察院立刻就能把我们送进大理寺去!”
“不管怎么样,我们还是先做好自己的工作,陛下向来是英明神武的,变法也好,改制也罢,未必是错的,但是如若我们消极怠工,大明必先乱起来了!”
“……”
大明宫之下,昭明阁,政事堂,枢密院,都察院,各部官衙之中,官吏如云,各有各的心思,不管是三四品已经登堂入室的高官,还是**品的微薄小官,他们都有自己的主张和立场。
他们都能感受到,牧景要酝酿一场大风暴。
这一场变法的风暴,已经是席卷而来了,谁也躲不开了。
大明并非前朝汉室,大明乃是新朝,新朝新动向,他们也不是不能接受,只是还是有些忐忑。
未来的朝政制度会变成什么样,现在谁也不敢说,变法到底会成功还是会失败,也没有人敢言。
连牧景自己,哪怕主意如此坚定,可做起来,也都是摸着石头过河而已,他已经做好的变法失败的准备了。
哪怕他有几千年来十余皇朝的制度作为参考,可能不能适应这个时代,能不能让百姓接受,能不能成为四海升平的良政,还是一个未知之数。
不过变法改制,建立新政,他是下定主意了,而且已经开始做了,从新政推动的第一步开始,他就停下来了。
让蔡琰成为督察长。
就是他亲自为新政下场,直接打开了一扇门,也是表露出来了他决心,不管成功失败,他必须要变法改制的一个绝对坚定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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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宫。
九层楼。
蔡琰应该是第一次踏入这里,往日哪怕她是皇后,也没有资格踏入大明宫,这是大明政治中枢神经所在。
非大明官吏,是没有资格踏入这个这一栋大楼宫殿的。
“登高而望远,俯瞰天下,非大明宫九层楼不可!”蔡琰一袭劲装,头发髻起来,英姿飒爽,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底下大街上,那细小的一个个人影,心中莫名的有一些感受。
“虽是好风光,可这也是一份责任!”
牧景坐在案桌前,正在签署一下文件,听到蔡琰这话,忍不住笑了笑,道:“我每次在这里站着,看着下面来来往往的都不是人,而是我自己的责任,这个位置,站得太久的,会很累的!”
“夫君所言甚是,以天下百姓为己任,何等艰辛,夫君日日而往,心中又何等的重负!”蔡琰转过头来,看着牧景那张菱角分明的侧脸,心中微微有一丝丝的心疼。
“负担是有的,不过也就是一般般!”
牧景倒是没有太多的感想,道:“有些事情,习惯就好!”
蔡琰走过来,跪坐在牧景的书案之前,深呼吸了一口气,才说道:“夫君这一次强势给我正名,会不会让他们对夫君有怨言,如今乱世,还需君臣同心,方能一统天下啊!”
“怨言倒是不至于!”
牧景放下手中的狼毫金笔,抬头,打量了一眼蔡琰那张俏丽而又刚毅的脸庞,轻声的道:“政治就是这样,没有对错的,我虽然贵为大明天子,但是不可能让所有人都对我满意,能在这大明宫立足的人,每一个都有自己的立场,我不会去迎合他们,他们也未必会迎合我,各自凭本事,最后不过就是大浪淘沙,对的会留下来,错的会离开了,就是这么简单的事情!”
政治,本来就是这么残酷的一件事情。
如果可以,他倒是希望蔡琰能安安心心当个美丽的妻子就行了,可惜蔡琰是有志向的,她不会愿意当一个金丝雀,也不会高兴。
“如果夫君做错了,那夫君是不是也要离开这朝廷?”蔡琰不是不懂政治,只是她之前并没有接触到高层次的斗争,缺乏经验,所以显得生手一些,不过她这方面的天赋特别的好,只要历练一番,日后最少也能做一个辅政太后级别的人。
当然,日后的事情,谁也说不准,生死一场戏,谁先落幕还说不准呢。
“道理是这样的!”
牧景点头,不过话音一转,道:“不过他们没有这个能耐,另外就算是我输了,也不至于到这个地步,放眼大明,唯我君主,我别说子嗣,连一个兄弟都没有了,他们也找不到第二个合适的接班人啊,所以最坏的情况不过只是被架空而已!”
历史上改朝换代,都是那些皇权输给了臣权,然后硬生生的被架空,最后退位让贤,比如唐高祖李渊。
他就是输给了自己的儿子。
“架空?那他们可没有这等本事!”
蔡琰想了想,最后否定的这种情况的出现,大明朝廷没有人有能力架空牧景的权力,而且军权一直在牧景的手中。
真的出现这种情况,只能会让牧景血洗朝廷而已。
这样她倒是安心很多。
权力的产生,就是让人有不安的情绪,因为得到和失去,会让人有太多的失落感了,怕失去,才会做出一些违背真心的东西,也就是俗话说的,迷失在权势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