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长明小心地端起了面前的茶盅,滋儿的一口将杯子清冽的茶水一口喝了个干净,放下茶杯,道:“王爷,其实没必要了。现在大势已成,何必还在自己头上供一尊佛?纵然是一尊泥菩萨,那也看着心烦不是。”
李泽含笑不语。
章回却是冷哼一声:“现在说大势已成还为时过早,我们仍然还局限在北地一隅,如果你说将中原之地全都取下之后再说大势已成还差不多,但现在,那里盘踞的可是朱温的伪梁呢!我认为李相此举是明智的。南方诸地,有与朱温眉来眼去的,有心怀叵测想要乱中取利的,有想据地自保的,但也有忠心大唐的。”
“章兄,不是我说你,论到战争之道,你可远远不能和我比,我亲身经历过的战斗,比你听说过的都要多,大到数万人甚至十万人以上的大战,小到几十个小百个人的战斗。现在李相兵威之势已成,朱温又算得了什么,一路碾压过去就是了。”公孙长明笑道:“再说了,这一次我们拿下平卢之后,便可沿海向江苏一带进军了,两三年了,咱们一直在精心培育的水师也终于有了一点模样,接下来也可以试着用一用了。”公孙长明道。
一般情况之下,公孙长明其实是一个非常内敛的人,但只要在章回的面前,他就忍不住想要与对方怼上几句,仿佛这样心里就更舒服些一样。
当然,这样的场合,也只会发生在两个人之间,如果一定会有一个外人在场的话,那这个人一定会是李泽。
“打仗不用死人的吗?打仗不会耗费民脂民膏吗?打烂了不需要更多的精力来重建吗?如果能用一种和平的方式来解决,为什么一定要用战争的方式呢?”章回对于公孙长明的话不屑一顾。“战争,永远是解决问题的最后手段。而且南方不比北方,你确定我们一定便能顺风顺水地打赢?要是输上一场,便有可能让我们倒退许多年。”
看着公孙长明还欲反驳,李泽笑着摆了摆手:“二位不要争了,强大的武力是我们立足的基础,也是我们威慑对手的不可或缺的手段,对于愿意归顺我们的,我们当然是春风化雨,对于意图顽抗想要阻拦我们一统天下的,自然就是毫不留情地毁灭,两手都要有,两手都要硬。”
李泽一开口,两人便不好意思再争论下去了,不约而同地哼了一声,又不约而同地拿起面前的茶杯,滋儿的一声喝完了,重重地把茶杯往桌上一顿。
两个一向不对付的人,却仿佛心有灵犀一般地动作整齐划一,看得李泽又是一阵好笑,说是最了解自己的一定是敌人,还真没有说错。
门被轻轻的推开,李敢走了进来,躬身道:“王爷,太子,哦不不,是皇帝陛下过来了。”
“嗯?”李泽有些讶然,“他怎么来了?”
嘴里说着话,人却是站了起来,公孙长明与章回也都起了身,三个一齐迎了出去。
太上皇在镇州荣养,而新鲜出炉的大唐新的最高统治者李恪,却是跟着李泽到了武邑。当然,新的适宜皇帝居住的宫殿,还在新建之中,也不知啥时候能建起,所以小皇帝也就只能在李泽的宰相府委屈一下了。
宰相府原本就是武邑最大最好的住宅,皇帝住了进来,李泽自然就会搬走,以前李泽家人居住的地方,现在成了皇帝的居所,而前面的公厅,便成了皇帝上朝议事的地方。而宰相的公厅,便设在了一边的厢房里。
刚刚走出门,便看见一身便服的小皇帝李恪在数名侍卫的保护之下,走了过来。
“见过陛下!”李泽三人躬身为礼。
李恪受了三人一礼,待三人站直了身子之后,他却也是抱拳躬身:“先生好,章先生好,公孙先生好!”
李泽到现在为止,还是太上皇钦命的太子老师,现在太上皇身不能动,口不能言,自然也就不能取消这道旨意了。
李恪行礼,亦是取尊师重道之意。
“陛下今儿怎么有空过来了?”一边把李恪迎到公厅之中,一边笑问道。
“昨日先生布置的作业,今日写得颇为顺利,不知不觉便空出了许多时间,正好有事情要与先生讲,所以便过来,没有打扰先生与二位先生商谈公务吧?”李恪显得有些腼腆。
“不不不,即便是谈公务,陛下愿意来听,那也是好的,哪里能是打扰呢!”李泽微笑着道:“不知道陛下要说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