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玖与覃新明两人并肩站在城楼之上眺望着远方。与覃新明的从容淡定不一样,梅玖还是有些惴惴不安。
昨天传来消息,宝应方面已经接战,仪征方向上,敌人大队人马也已经抵达。而更让梅玖担心的却是由龚彬率领的淮南水师沿水河直接插向了扬州。而扬州说是有水师,但却只有李浩带来的五艘战舰,这几个月,扬子津船厂没日没夜的开工,也只制造出来了一艘,另一艘还只有一个空壳,勉强能浮在水上了。
而淮南水师,却是有上百艘战船的。
扬州现在,整个城里守军,抛开李泽自己统率的一千水军之后,剩下的不过五千驻军,其中泰半都是新招募的青壮,只不过军官都是由老兵充任而已。
“知州勿须担心。”覃新明拍着身边一台强弩,笑道:“像这样的弩机,都是大唐将作监最新式的玩意儿,除了左右千牛卫,其他部队都还没有来得及装备呢。您瞧瞧,轮式上弦,一击便是六发,二次射击之间的间隔,不过喘几口气的功夫而已,比之淮南军以前的强弩如何?”
“自然是远远不如的。”梅玖勉强笑道。
“再看看我们的投石机!”转头指着城下,那里,每隔着百余步,便有一台大型投石机,庞大的身体,巨大的掷臂,让人望而生畏。“这些玩意儿,足以毁灭敌人任何攻城的大型器具。”
“运河狭窄,为什么不在运河两岸想法阻拦龚彬的水师呢?”梅玖有些不解:“像这样的投石机,只要一发,便能把一艘小型战船给完全击毁吧?”
“我们也想啊,但做不到啊!”覃新明笑道:“龚彬又不是傻瓜。除了水师之外,在运河两岸,他还有三千陆师随行护卫。而咱们的主力部队,都布置在宝应和仪征,阻挡郑国强与蒋乔安了。剩下的以青壮为主了,拿他们与淮南的精锐步卒野战,您觉得有赢得希望吗?不歼灭他们岸上的陆师,又如何阻挡他的水师呢?咱们的人手不多,可不能在这样的野战之中浪费了。不如守在城中,以逸待劳,到时候,让他们尝尝我们这些宝贝的厉害。”
“即便有有城池为倚仗,我也担心啊!”梅玖叹道:“几个月前,这些人还是农夫,伙计,小二,甚至是泼皮。”
“他们的陆师也只有三千人。”覃新明嘿嘿笑道:“所以他们也只能选择一面进攻,而扬州城三面临水,大运河和长江交汇,恰好就将我们包在了其中,敌人陆师能够选择的,不过就是我们现在这一面而已。怕他作甚?”
“水师,重点就在水师啊!”梅玖摇头道:“我们只有六艘战舰,而敌人却有百余艘战船,这,这怎么看也没得打啊?”
“战船和战船也是有区别的。”覃新明安抚道:“知州到时候尽管府中高卧听好消息便是。”
离开了北城楼,梅玖终是放心不下,又径直去了东城方向的水寨,找到了李浩。
三日前,为了准备这场大战,李浩竟是将扬州码头之上停靠的几乎所有的商船全都打发走了,他的理由就是,他们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不过是徒增伤亡而已,而这些商船,水手,都是财富,沉一艘,死一个,都是大唐的损失。是以现在的扬州码头之上,除了停靠了六艘战船之外,竟是一艘其它的船只也看不到。
见到了这种场面,梅玖心里更是沉重,他完全无法理解,李浩的信心,究竟是从何而来的。这一次龚彬来攻,很明显就是冲着水寨来的,要是水寨不守,北城楼那边的布置都是白搭,敌人都冲到城里来了。
真让敌人劲卒冲到了城内,一切便都完了。那覃新明不也是说了,现在城内的士卒是无法与敌人进行面对面的肉搏作战的吗?
“知州尽管放心。”与覃新明一样,李浩的胸脯拍得梆梆响,“现在水师一共有三千人,其中一千人是随我一齐过来的,另外两千人是新召的青壮,开战之后,我会留下五百精锐协助青壮防守水寨。咱们的水寨不说固若金汤,但也不是轻易就能攻破的。您来瞧瞧。”
笑吟吟的李浩拉着梅玖走上了水寨城墙之上,与北城防守一般无二,一排排的投石机林立,这里的投石机不是大唐出产,却是李浩将扬州城原先的投石机尽数集中到了这里。
“敌人想要破水寨,首先便要突破这些远程攻击。这些投石机,将水门之前长约五百步,宽约千余步的距离尽数覆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