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逐渐显现出了一丝儿鱼肚儿白,龚彬伸了一个懒腰,站了起来,全身的甲叶跟着哗啦啦的一阵响。走出船舱,站在船头之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等了一夜了,终是什么也没有等到。
船头微微一沉,徐扬跳上了船头,向龚彬施了一礼,道:“少帅,我们做了无用功了,扬州城内,根本就没有袭击我们的打算。”
“本来以为他们还会行险一搏的,今夜,可是我给他们最后的机会。”龚彬道:“可惜,一番媚眼抛给了瞎子看。”
“他们要么是有什么底气,要么就是破罐子破摔。但少帅,不管怎么说,现在扬州城领兵的,肯定是个知兵的。很清楚地知道我们在这里摆了这个陷阱,哪怕是他们唯一的机会,他也不愿来碰一下。”徐扬道:“我只是想不通,他们的主力现在都在宝应和仪征,在扬州,他们拿什么跟我们打呢?就凭那些青壮?”
“扬州城是大城,城池坚固,地形又特殊,就算只有青壮,但只需要指挥得当,硬打的话,还真是不好打,不过最大的命门就是水寨了。”龚彬道:“不过扬州军寨当年是我一手建起来的,短时间内,他们也是很难作出什么大的改变的,这一战,只消拿下水寨,一切便妥当了。”
“对方肯定也是知道这一点的。”徐扬道。
“当然,但对方只能据水寨而守,就他们那几条船,能济得什么事?”龚彬冷然道。“所以这一战,关键在于我们水师能不能迅速打开局面。我们要用最快的速度拿下扬州,了结了这里面的事情,我们水师还要往岳阳方向去呢!想要淮南仍然牢牢地握在我们龚家手中,这一次打鄂岳,就不得不出些大力气啊!”
“是!”
“宝应和仪征那边有什么消息传来了吗?”
“昨晚有消息送过来,不太要紧,所以便没有急于禀明少帅,蒋乔安那边与对手激战于仪征,双方一攻一守,一时之间谁也奈何不得谁。倒是宝应哪边,郑老将军吃了点亏。对方的士兵极其凶悍,在我军攻城之时,竟然多次出城反击,信使语焉不详,但应当是损失不小。”
“徐扬,传令吧,全军开拔!”龚彬挥了挥手:“宝应也好,仪征也罢,只要牵制住这两股敌人就好了,重头还是我们这儿。今天,我们就要对扬州水陆两头,同时展开进攻。”
警钟响彻扬州城的时候,梅玖刚刚迷迷糊糊地趴在大案之上睡过去。
听到警钟声由远及近,有遥远而渐渐清晰,逐渐抵达扬州城中心,如同洪钟大吕一般敲响,他一下子跳了起来。
“去水寨!”他大步向外跑去。
“知州,着甲,着甲!”早已经在府衙院子里头候着几十个家丁紧追着他跑去。
当梅玖衣甲不整,提着一柄刀跑到水寨之上的时候,眼前触目所及之处,便是自远处浩浩而来的敌军战船。而水寨的大门此时亦正大开,李浩站在战舰之上,意气风发地向外驶去。看到他站上了城楼,李浩挥舞着横刀喊道:“知州,且看我破敌。”
“李将军,我为你擂鼓助威!”梅玖亦是大叫了起来,不知怎的,一直惴惴不安的他,此刻敌人真正兵临城下了,他却是一点紧张的感觉也没有了。
“有劳!”李浩大笑着。
六艘战舰依次驶出了水寨大门,在江面之上排成了一字形。
身边,传来驻守水寨的军官付晓大声呼喝关门的声音。
三层水寨大门依次关上。后方,投石机已经将弹完比,城墙之上,一台台强弩之上粗如儿臂的弩箭在阳光的照射之下闪着幽幽的寒光。
“六艘!”看着在宽阔的江面之上一字排开的敌人战舰,龚彬失声笑了起来:“还是一字队形,这个人会打水战吗?纵然船大,又有什么用?徐扬,你率一半战船去攻击水寨,我去对付这几艘战船,人不行,船不错,能将这些船报过来,我们淮南水师,实力倒是可以又得到增长。”
“遵命!”徐扬躬身领命,转身跳上一艘小船,驶到了另外一艘大型战船之上,随即淮南水师旗号招展,鼓号齐鸣,船队一分为二,一半迎着李浩的战舰而来,另一半,却是直扑水寨而来。
此时,淮南水师倒是顺风而来,船帆都吃足了风力,十数艘小船一马当先。这些小船之上都配备了十来名士兵,船上都装着易燃的油脂以及柴草,船头之上装着锋利的矛头,目的就是撞上对手船只,然后紧紧地贴着对方点燃,以焚烧对方船只。使得对方战船陷入混乱,等到大船靠近接舷,然后跳帮决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