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让很不满贾诩的回答,他弯着腰拜道:“陛下,老臣以为,无论周忠是否知晓,周晖私下串联官吏,必然是借助了他的名头。”
刘辩看向张让,他很明白,去年为了安抚张让赵忠等失去许多家产的中常侍,也是为了让自己在关键时候有人可用,他遂让几人培养了一批针对官员的人手。
只是自始至终都没能派上用场,唯一敢跳出来的袁隗在三族消消乐的威胁下瞬间变得乖巧了。
而今憋了近一年,张让他们只怕是早已饥渴难耐了。
估计但凡自己一声令下,他们就会毫不犹豫地冲出宫去,抓捕周忠。
张让说的确实有道理,没有周忠的名头,一个只在家乡有些影响力的前雒阳令,有能力在雒阳串联这么多官员?
刘辩摸了摸下巴,上面已经长出了些细细的绒毛。他在思考,要不要再放任周晖多串联一些人,然后再一网打尽。
他问道:“文和可曾查证,周晖串联这么扬州出身的官吏,准备如何去做?”
贾诩说话向来给自己留足了余地:“臣只查得周晖结交一些官员,准备弹劾豫州士人在扬州的作为,其称之为暴行。”
“周晖还联络了一些在扬州各郡为长吏郡丞等官职之人的子侄,期望借此施加影响,排斥跟随安东将军的豫州士人,帮助他们拿回田亩。其中以庐江太守为最,其子陆俊为郎中,据说为周晖写了一份劝说父亲的信。”
“庐江太守陆康是关爱贫苦百姓的忠义之人,荀公奏书中也对他颇多称赞,不会因为一封信就转变立场。”刘辩说道,陆康当年可是直谏宪帝为铸造铜人增加赋税的举措,差点因此被治大不敬之罪。
“还有吗?”他继续问。
“臣无能,并未查得周晖其他动向。”
就这?
那刘辩就放心了。
他想到了一句话――书生造反,三年不成,诚不欺我。
刘辩吩咐说:“且先等等吧!不过文和也要多加留意,一旦事态有超出掌控的迹象,便即可出手。朕稍后会传令给骠骑将军司马赵云,需要时他会配合你!”
“唯!”贾诩告退。
张让在一旁眼巴巴地看着,他很希望参与其中。
他到底跟了宪帝多年,还是能看出来一些东西的。随着光熹朝的越来越安稳,一切向好,他和赵忠去年所做的准备能派上用场的时机越来越少。
这已经是离他最近的机会了。
“张公还有什么事吗?”刚处理完一份奏书的刘辩见张让还未离开,抬头问道。
“臣告退!”张让终究没说什么,只有些惆怅地离开了。
离开云台殿,见到忙碌的小黄门,过去,这种情景总是出现在玉堂殿……
张让抬头望天,与往常无异,但地上的人却变了。
他忽然觉得,像现在这样,无需为士人的攻讦而担惊受怕的日子也还不错。
待他死后,还能去文陵陪伴先帝。
张让对着天空喃喃自语:“陛下,少主已经长大了,已无需老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