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辩早就知道蔡邕的脾气犟,却没想到他的脾气这么犟。
贾诩得到的刘辩命令时已经晚了,他此前没有自作主张,放任蔡邕见到了陆骏。
然后……次日一早……
“陛下,孔子作《春秋》,寓褒贬,别善恶,微言大义。陛下可还记得‘郑伯克段于鄢’?”
蔡邕一出口刘辩就知道他要说什么了,这一段他学过。
讲的就是郑庄公对他有野心的弟弟共叔段钓鱼执法的故事。
郑庄公故意放任共叔段显露野心,做下不义之事,然后他就有了反击共叔段的正义。后来郑庄公还和偏心弟弟的母亲上演了一幕“不到黄泉不相见”的戏码。
然孔子贬之。
描述此事的六个字都是有说法的,《春秋左传》对此发表了锐评――段不弟,故不言弟;如二君,故曰克;称郑伯,讥失教也;谓之郑志。不言出奔,难之也。
郑庄公笑到了最后,但孔子认为他赢得并不光彩。
刘辩对着蔡邕点了点头,他没什么什么“不光彩,但有用”之类的话,免得把蔡邕气着了。
蔡邕在成为太常之后,最关注的就是太学事务了。他常常派出手底下的官吏去地方上挑选年满十八岁的青年才俊,其中多是贫寒子弟,政绩斐然。
刘辩只能在心里暗骂贾诩不给力,把麻烦引到了他这边。
蔡邕继续劝谏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其上之民,皆陛下子民也。臣听闻为父母者应教导规劝子女向善而不为恶,未听闻有见子女误入歧途而听之任之的。”
“蔡师说的是。”
蔡邕见刘辩诚恳认错,但坚决不改,又劝道:“昔丁孝公曰:夫坏崖破岩之水,源自涓涓;干云蔽日之木,起于葱青。禁微则易,救末者难,人莫不忽于微细,以致其大。”
“今陛下既知周晖之过,岂可放任其成为祸患?”
刘辩这时才叹息说:“过去朝廷为了安置灾民,常有以公田假田于民,供百姓租种,与今之三辅屯田大同小异,然而今公田何在?”
“皆如庐江之公田,为豪右所占。”
刘辩说着,挥了挥拳头:“朕想着,不若借此机会,从重处置,以儆效尤!至于造成祸患,蔡师不必忧心,朕已有准备,彼辈乱不起来。”
但蔡邕显然不会被这么轻易说服,他既觉得没必要冒险,也不想看着皇帝行小人手段。
刘辩见状,心念一动,说道:“蔡师许久未见昭姬了吧?我昨日还听昭姬提起蔡师了,不如我命人唤昭姬来此与蔡师相见?”
蔡邕闻言登时心动,却还是佯装推辞道:“此举于礼不合。”
刘辩道:“云台殿亦属禁中,现下也没有别的大臣在,有何不可?”
说罢,不等蔡邕再拒绝,刘辩吩咐郭胜一句“速去”,后者立马派人去请蔡琰过来。
蔡邕没有阻止,见说的口干舌燥都没能说服刘辩,只叹息一声:“陛下务必要将此事托付给忠义之士。”
他的话让刘辩思索起来,贾诩虽是属驴的,打一鞭走一步,但关键时候应能靠得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