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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久久未作答。
白娅抬眸凝着他,明明视线温和,可映在宁眼中,却存在感十足,直直而尖锐。
不是目光本身尖锐,而是,她随口的一间,却引得他在短瞬时间里完成了深刻的自我剖析,且剖析出的都是劣质与不堪。
直面自身的不堪,不是一件容易事。
宁?偏过目光,声音发哑,艰难道:“你以后会知道。”
以后?
白?微怔,旋即反应过来,公子根本就是寻不出自己的疏错,更没有他所谓的坏心思,所以才列举不出,如此简单地应付过去。
两人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气氛一时陷入异样安静的僵滞,只闻彼此轻缓有节奏的呼吸声。
突然间,咕噜一声,清晰又分明。
两人面面相觑,白?脸颊迅速涨红起来,窘迫垂眸,伸手往腹部一捂,颇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味。
宁?问:“饿了?”
白?迟疑了下才点点头:“刚刚去甲板上就是想寻吃食的,结果香喷喷的鱼串没有吃到,反而被公子生拉硬拽了回来。”
她口吻带了些细微的怨气,声音嗔嗔。
宁?细起脸,严肃说:“我的人,惦记别人烤的鱼串做什么?”
白?眨眨眼,茫然回:“我看碳炉附近围着不少客人,其中不少都手拿竹签大快朵颐,便猜想,是不是可以排队领取或者用钱银交换鱼串,反正公子随身带的钱银不少,足够我们日常的吃食花销。”
从最开始买个美猴王面具都要与他把钱仔细算清楚,到如今,早习惯与他钱财来往上的不清不楚。
宁喜欢如此,越是不清不楚越好。
只是,她言辞上有明显的漏洞。
宁?何其敏锐,打量她两眼,直言问道:“你是看有不少围观者吃得正香才过去凑热闹的,还是误将那人错认成了我?”
闻言,白娅心虚,眼神闪躲了下,嘴上却不承认:“怎,怎会......公子身姿伟岸如松,屹立于人群之中风采卓异,仪态更显不凡,阿?怎会眼拙认错呢。”
她殷勤拍着马屁,耍弄小聪明。
宁?眯眯眼,视线紧锁着她:“都将那人唤作公子了,还说没有?”
他连这个都听到了……………
白?脸膛红热,无法继续嘴硬,只好坦言:“不能全然怪我......那人与公子身量接近,穿的又是同色袍子,加之周围紧凑围着那么多人,我一时看走眼,也不是犯了什么大错嘛。”
宁?嗤了声,并不打算轻易放过她:“刚刚还说什么风采卓异,仪态不凡,难不成都是诓我的假话,不然怎么转眼又成了身形相似,泯然于众?”
她都不知原来公子如此口齿伶俐,能言善辩,半点委屈不受。
白?没办法,只得哄着他。
想了想,她诚恳言道:“就算真的背影接近,那也仅仅是背影啊。公子面如冠玉,俊美无俦,可比那人生得好看多了。若说只看背影还有可能认错,可一旦转过正身,简直一个天,一个地,阿?眼里自然只有公子一人。”
她眸光盈盈,鸦睫蜷蜷,昂着头生动与他相对,话音那么甜。
宁?堪堪一怔,生硬偏过眼道:“与谁学的这拍马屁的功夫。”
白?摇头否认:“哪有,阿?是实话实话。’
不得不承认,她不太诚意地对他哄一哄,哪怕只三言两语也叫他受用。
算了,他勉强不再与她计较甲板上认错人一事。
宁正要收回眸光,这时,白娅的视线恰好停在他衣袍领口位置,顿了顿,随即面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怎么了?”
看着衣领上精致的黼黻纹样,白娅困惑道:“方才在客舱内,我留意到公子包裹里少了两套衣袍,如今一套正穿在公子身上,另一套在何处呢?”
对白?而言,这话题再平常不过,可对宁来说,却是敏感非常。
他克忍如常,口吻也平静:“与昨日穿过的那件一起洗过了,正放在水房里等着晾干,怎么忽的问起这个?”
白?说:“无事,只是想着若公子有脏衣服,阿?可以代劳洗涤,不过我们才在船上待过一夜,公子衣衫为何换得这样勤?”
宁?眸光稍显深晦,回她道:“不小心蹭到了饭汤,白衣显脏,得尽快处理。”
白?未疑有他:“可是喝紫菜汤时无意滴落了几滴?”
宁?顺着她的猜想点了下头。
白?又说:“以后公子有换洗的衣服,都交给阿?就好,反正我自己的衣衫也要隔日洗,到时候一起就是。”
那两件衣袍上沾污的东西,可不是紫菜汤。
若假装无事交给她洗,也太不是人了。
宁无法保证今后的衣服就一定干净,毕竟与她共处一室,有太多无法控制的意外。
于是回应说:“不用,我们还是分开洗。”
白娅抿抿唇,无法强求,不懂公子为何忽的与自己生疏客套了许多。
宁换了话题:“先带你去吃东西吧,想吃烤鱼也不用惦记别人的,我们自己烤。”
“可以吗?”
“嗯”
白?眼睛亮起来,嘴巴跟着动了动,确实有些馋炭烤鱼肉的鲜香,方才甲板上流窜的钻鼻的味道,着实勾人食欲。
两人再上甲板,出舱的客人要比方才少一些,中间围观的那群人也早就散了。
宁寻到招待他们上船的船夫,花银子租下一架烤炉,白娅在旁看着,不由睁大眼,公子竟足足掏出十锭给他。
这烤炉是金子做的?居然这么贵。
白?心觉不值。
等船夫去仓库搬烤炉的间隙,白娅嘟囔道:“我们是不是被船老大宰了呀?”
宁?习以为常:“物以稀为贵。漂泊在海上,还能吃到新鲜现烤的鱼肉并不容易,若不是昨日那场风暴卷起海浪将活鱼冲到甲板上,他们也做不成这个买卖,几个月都难赶上一次的生意,他们当然要做得有赚头儿了。”
公子见识颇丰,介绍详细,白娅简直听得事事新鲜。
想了想,又问道:“那十锭银子是只租下一架烤炉吗,鱼肉他们包不包?”
宁?弯了下唇,从他刚才掏出银两付给船家时,就见她一脸心疼,对那十锭银子耿耿于怀。
方才她还说,他携带的钱袋份量够足,可供两人出行花销,眼下才付出十锭,就又担心上了?
宁缺失笑,回道:“放心,银两还够,花不穷我。十锭银子除了能租下炉子,也包含了所有的鱼肉串、火炭、油,以及辣椒与盐。”
白?知道自己担心多余,有些窘然,回复说:“那就好。”
船家还算良心,拿给他们的鱼肉串,肉质很鲜,种类也丰盛。
白?不懂其中门道,安静站在宁身后,看他接拿过鱼串挨个认真检查,像模像样的。
宁?问:“确认没有混着云斑虾虎吧?”
这种鱼外观平平无奇,常混在小杂鱼里,本身含毒素,容易叫人误吃腹痛。
船员赶紧保证:“公子,你就放心吧,我们这些人航海有十多年的经验了,眼睛毒到,比筛子还准,绝对让你稳稳当当上船,再舒舒服服下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