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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奶奶从屋里走出来,一手拿着红糖糖块,一手拿着姜块,对朱六婶说道:“家里就只有这些东西了,今晚就先给兰之做些姜醋蛋送过去,等明副食品店开门了,我去看看能不能买到鸡肉,回头再给她做酒糟鸡。”
常欢一听到吃的,一下子元神回归,嚷着问道:“苏奶奶,酒糟鸡是什么?好吃吗?”
苏奶奶说:“酒糟鸡是女人坐月子吃的,我们潮汕的女人坐月子都要吃姜醋蛋或者酒糟鸡。”
苏奶奶祖籍是广东潮汕的,虽然多年没回去,但对家乡的习俗她依然如数家珍。
常欢不知道啥是坐月子,但鸡肉她懂,于是举起右手说:“苏奶奶!苏奶奶!我也要坐月子!”
这话一出,把苏奶奶和朱六婶两人笑得眼泪都差点出来了。
朱六婶笑道:“你要坐月子还得等你长大嫁了人,生了孩子后才能坐,你现在还小,坐不了月子。”
常欢咽了咽口水说:“那我能吃鸡吗?”
朱六婶说:“酒糟鸡是给你妈补身子的,你妈这次生孩子可是遭大罪了,流了那么多血,肚子还被划了一个大口子,你们这几天可要乖乖地听话,千万不能给大人惹事,尤其是常欢你,你要听你姐姐的话。”
“哦。”
常欢低垂着头,顿时像霜打的茄子一样蔫了。
朱六婶又叮嘱常美说:“你是她们两人的姐姐,你要做好榜样,还要帮忙照顾好两个妹妹,你爸妈要过几天才能回来,至于飞鱼,我倒是不担心的,她向来是个好孩子。”
常欢对此很不服气地瞪了林飞鱼一眼。
朱六婶说完和苏奶奶两人去公共厨房忙活了,留下林飞鱼三人大眼瞪小眼。
常美看了看两人说:“我是食堂打饭,你们两人回去做作业,尤其是常欢你,等会我回来发现你没做作业,小心我揍你!”
常欢敢怒不敢言,等常美走后才小声嘀咕说:“尤其是常欢你,尤其是常欢你,哼,一个两个就会说我,你们怎么不说飞鱼?”
林飞鱼没理会她,背着书包上楼去,然后拿出作业本来做,写着写着就走神了。
妈妈给她们生了个弟弟,但这个弟弟姓常,不是姓林,她突然想起两年前那个没能被生出来的弟弟,心里莫名有些难过。
要是那个弟弟活下来的话就好了,那就不是只有她一个人才姓林。
她好想爸爸,好想阿婆,她在郑老师的帮助下,给阿婆寄了两封信过去,但阿婆一封信也没有给她回过。
她不知道阿婆有没有收到她的信,她有些担心阿婆出事了。
但除了担心,她好像什么都做不了。
另外一边的常欢完全坐不住,一会儿起来喝水,一会儿趴到窗口逗外面的鸟儿,一会儿又去上厕所,好像屁股生疮一样。
远远的,她看到常美回来了,她赶紧回到桌边坐下,支吾了一下对林飞鱼说:“你的笔借一只给我。”
林飞鱼抬头看向她手里的笔道:“你自己不是有笔吗?”
常欢说:“我被老师罚抄,我、钱广安还有苏志辉,我们三个人想到了一个好办法,把三支笔握在一起写,写一遍就能写出三遍的作业来,这样就可以省很多的时间和力气。”
说完常欢眼睛亮晶晶看着她,脸上明晃晃写着“你是不是觉得我很聪明,快夸我,快夸我”的表情。
林飞鱼嘴角抽了抽,从书包里拿出一支笔递过去说:“这样写出来的字会很丑,老师肯定会看出来。”
常欢却一脸自信道:“老师肯定看不出来。
半夜突然下起雨来,雷声轰鸣,雨水噼里啪啦拍打着玻璃窗,把林飞鱼三人给吵醒了。
常美起来开灯,但拉了两下拉绳,灯都没有亮:“停电了。”
外面又是一道闪电划过夜空,接着便是轰隆隆的雷声,仿佛要把夜空撕裂一般,林飞鱼吓得躲进被子里不敢出来。
常欢从上铺爬下来,却被常美一脚给踹下去:“常欢你滚开,热死了。”
常欢哀求道:“姐,就让我跟你一起睡吧,我害怕,求求你了......”
雷声太大了,林飞鱼听不清常美说了什么,但雷声过后,常欢已经爬上床去。
外面传来常美嫌弃的声音:“常欢你要跟我一起睡也可以,但不准在被子里面放屁。”
常欢拍着胸脯保证:“姐你放心,我保证不放屁。”
雷声太大了,在林飞鱼的记忆里,她从来没见过这么厉害的电闪雷鸣。
她吓得瑟瑟发抖,就在她几乎被吓哭出来时,有人一把掀开她的被子。
她睁开眼睛一看,在闪电的光芒中她对上了常美漂亮的眼睛。
常美看着她不自在道:“你要是害怕的话,可以出来跟我们一起睡。”
林飞鱼呆住了,愣愣看着常美。
常美被看得恼羞成怒,扔下她的被子说:“不要就算了。”
说着转身就要走,林飞鱼连忙拉住她的手道:“我要,我要跟你们一起睡。”
她抱上自己的小被单跟着常美跑出去。
但常美的床很小,睡两个人已经很翻不了身,三个人连躺都没办法躺,最终三人去对面的双人大床睡。
多了两个人在身边,林飞鱼顿时觉得安全多了,就在她几乎要睡着时,一股臭气扑鼻而来,接着便是常美的河东狮吼??
“常欢你个猪头,你又在被子里面放屁!”
常欢装死。
常美一脚踹在她的屁股上,气急败坏道:“再放屁你就给我滚下去睡。”
常欢继续装死。
黑暗中,林飞鱼用被子捂着鼻子,嘴角却忍不住朝两边扬起来。
第二天,雨过天晴,孩子们高兴地在操场上抓青蛙和蜗牛玩,常欢却哭丧着脸在教室里写作业。
她用三支笔写的作业一眼就被老师的火眼金睛一眼给认出来,结果就是加倍罚抄。
常欢叹气:当学生太难了,当差生难上加难。
李兰之这次的确遭了大罪,养了三天脸色还是很苍白,但好歹可以自己下床了,也有力气来收拾常本华这个人。
李兰之把碗放到旁边的桌子上,擦了擦嘴说:“你妹的事,你打算怎么处理?”
常明松眼底青黑,听到这话怔了下:“本华这次的确对不起你,但我已经打过她了,也骂过她了,她已经知道错了。
李兰之冷笑:“我住院三天,她没来看过我一眼,没来问候一声,那天要不是国才刚好回家拿东西,这会儿你看到的便是两具冰冷冷的尸体!她常本华就是杀人犯!”
常明松眉头皱了起来:“本华怎么就成杀人犯了,你跟孩子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好好的?我流了那么多血,孩子到现在还在暖箱里,这叫好好的?”
“那你要我怎么做?本华是我同一个爸妈生的亲妹妹,你要我把她拖到你面前打死吗?当年我爸走得早,我妈为了养活我们兄妹俩没日没夜地工作,因此疏忽了对本华的教育,等回过神来她已经养成现在这种性格,我这个做哥哥的也拿她没办
法,不过这次她是真的知道错了,她也跟我保证过以后不会再犯,你是她大嫂,你就原谅她一回。”
李兰之冷着脸说:“我没办法原谅!狗改不了吃屎,我也不相信她会真心改过,不管是谁,做错事就要承担责任,我要去报案。”
那天她回家看到常本华从她家里鬼鬼祟祟跑出来,她当时就觉得不对劲,回家看到上锁的抽屉被撬开了,里面的抚恤金不翼而飞,她立即反应过来是常本华给偷走了,她立即追出去,两人拉扯中,她被常本华给推下楼梯。
亏得当时她站在楼梯下面,要是站在最上面,她和孩子可能就没命了。
偷钱、推人,不管哪一样,都足够让常本华吃几年的牢饭。
常明松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你、你、你居然想本华去坐牢?你简直不可理喻!”
说完愤怒地摔门而去,一出门就撞上了站在门口的罗月娇和苏奶奶。
苏奶奶平静道:“明松啊,兰之刚生了你的孩子,无论发生什么事,你也不能在这个时候跟她生气。”
常明松余怒未消说:“婶子,不是我想跟她生气,本华是我的亲妹妹,就算她做错了,也不能把人送监狱去啊。”
苏奶奶说:“那本华这次错得的确太过了。你说兰之是她大嫂,那本华有把兰之当大嫂看待吗?做错事不来亲自道歉也就罢了,亲嫂子因为她而大出血难产,她连个鸡蛋都没送过来,不怪兰之会生气。”
常明松被说得脸一阵红一阵白:“婶子批评得对,我这就去叫本华过来跟她嫂子道歉,不过兰之这边,还望婶子帮忙劝一劝。”
苏奶奶一进门就看到李兰之在抹眼泪,连忙劝慰道:“婶子知道你受委屈了,但坐月子不能哭,要不然以后眼睛就不中用了。
难得听见一句公道话,李兰之心里越发委屈起来:“婶子你刚才也听到了,他处处维护他那个妹妹,我和孩子受了那么大的罪,他却一点都不心疼,不管怎样,这次我一定要让常本华受点教训。”
苏奶奶在病床旁边坐下,看着她说:“教训之后呢?你和明松两人以后要怎么相处?这个你想过吗?”
李兰之没吭声。
苏奶奶又说:“我知道你心里有气,但本华是他亲妹,若真送进监狱了,你们这段婚姻也到头了。孩子才刚出生,你总不会真想跟明松离婚?离婚岂是容易的事,你别犯傻,再说大院可没人离婚过。”
李兰之沉默不语。
苏奶奶拍着她的手背说:“我们就看看明松接下来会怎么做,如果本华真心向你道歉,你也退一步,自古以来,好的婚姻都是忍出来的。”’
苏奶奶一语道破天机。
李兰之:“要是忍不了呢?”
苏奶奶说:“那就一忍再忍。”
在邻居们的斡旋下,李兰之和常明松夫妻两人和好。
常本华也带着红糖、麦乳精和其他补品过来医院向李兰之亲自道歉,李兰之心里虽然不爽,但这事只能这样了。
大院有些人一直对李兰之肚子里孩子心存怀疑,但这次孩子出来后,大家的怀疑也被打消了不少。
因为那孩子出生时只有四点九斤重,这个重量符合早产儿的体重,而且那孩子体弱多病,在暖箱呆了半个月才出院,期间还昏厥了两三回,要不是医生和护士抢救及时,只怕早没命了。
孩子体弱多病,医院却查不出昏厥的具体原因,医生说孩子的这种情况有可能会自然恢复,也有可能随着年纪的增长而变得更加严重,目前能做的便是让他们大人仔细看护、多补点营养。
孩子这种情况,注定离不开人,也注定要比其他孩子多花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