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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沅怎可能回复黎清欢这种近乎拈酸吃醋的问题。
大力将他扯向路边。
黎清欢吃痛,用左手轻按住那只施力的手,想让她轻点,踉跄跟在后头。
等到了一条人较少的巷口,萧沅才放下,将他纤腰带起,稳坐在商铺拐角的石台上。
隔着凉薄的夏衫,甫一接触从地底渗透出来的寒气,黎清欢打了个激灵,将身体里的粘腻和滞闷尽泄了出来。
后脑勺系好的白带被萧沅不算温柔的解开,面具滑落,露出那张张皇无措的容颜。
眼尾带勾,留有残泪,委屈瞧了萧沅一眼,像个受了妻主气的小夫郎,又不敢回嘴。
心头刚开的花儿被一通暴风骤雨,只剩下花骨朵。
萧沅靠在一边的木柱上,冷眼看着黎清欢平复心情,不知出于什么心态,出言嘲讽道:“这么喜欢女人,当街就发起浪来?”
本就是男儿家心思最敏感脆弱的时刻,哪受得了她这般打击。
黎清欢咬着舌尖不肯说话,四肢皆蜷缩起来,将自己包裹成一个壳儿,抵挡外界的恶意。
这处昏暗,唯有月光轻轻浅浅铺陈在地上。
黎清欢嘴唇抿起,无声看着地上打下的倒影,将他完全笼罩在一方小天地内。
突然一盏灯提到了他的脸颊侧面。
黎清欢手里提着的灯笼不知何时到了萧沅手中。
红痣娇艳,玉肤不染尘,疏离中暗藏诱惑。
偏偏两种截然相反的气质掺在一张脸上,易叫人痴醉。
萧沅伸出两指尖迫他抬头,警告道:“别让我再看见你这副装可怜的样子。”
黎清欢蹙眉应下,他之前好像太过放肆,忘记了萧沅最初始的凶狠模样。
一时间错觉,还当萧是个好说话的人。
五脏六腑酸胀得难受,但黎清欢不敢造次,乖乖“嗯”了一声。
下巴被放开,留下两道指痕。
黎清欢按在心口揉了揉缓解,好一会儿才扶着石座勉强站起来。
“我好了。”
弱不禁风的虚弱模样,还给她瞧这样的死了爹的丧气脸
萧沅心下不爽至极,想着回去找大夫给他好好儿看看,这小身子骨根本经不得一点折腾。
路中央表演结束,外头的人也渐渐散开,不如之前拥堵。
是怕重蹈覆辙,黎清欢一直往萧沅身边小心翼翼地靠,萧沅替他提着灯也有意识将他护在怀里。
外人看来难舍难分的一双人,实则貌合神离,连话都不肯跟对方说一句。
这下花骨朵也没了。
有小童看准时机,举着一支合欢冲到他们面前挡住。
“娘子,给夫郎买一支吧!五文钱一支!”
她刚刚做成了好几单生意,此时正是再加把力的好时候。
黎清欢指尖弯了弯,没开口。
五文够吃一碗馄饨了,真是坐地起价。
而且他们又不是那种关系,但由他说出口又像此地无银三百两。
以萧沅的作风,定然会赶快将这小童赶走,嫌她碍事。
谁知她竞蹲下,取出一个银块递给那小童,连着那装花的篮子尽数买下,扔给了黎清欢。
小童惊喜睁大眼睛,拿着银块对黎清欢和萧沅迭声道谢。
今儿他莫不是撞到了福星,刚出来就碰上两个出手阔绰的娘子。
黎清欢愣愣捧着花篮,默默跟在萧沅身边,不敢开口询问。
心想,萧沅定是不知道赠予合欢的意思,才买下送给他的。
或许是不怎么大发善心,为了保持在黎清欢心目凶神恶煞的印象。
沉默了许久,萧沅才开口道:“刚才那小孩儿该不是本地人,你可瞧见了?”
黎清欢沉浸在自己的思维里,摇摇头。
萧沅语塞,忍下想敲他榆木脑袋的冲动,没好气道:“看她虽然长得偏向中原人,却比同龄女童更高大些,该也同我一般,是个混种。且她手臂上的鞭伤有新有旧,是从北边卖到宁阳来做工的。如此类的女童这街上还有不少。”
黎清欢抬头看了萧沅一眼,觉得她莫名其妙跟他讲这些做什么。
那小孩是何人跟他有何关系,莫不是在向他诉说少年心酸往事,招他同情。
若是今夜之前,他估摸还会怜爱,可一想到萧沅对他凶巴巴的样子,管她经历过什么呢。
他受的苦可一点不比她少。
“嗯。”黎清欢敷衍应着,面无表情。
萧沅无聊的胜负心突然上来,有意要让他学会认人,路上又指了不少摊贩,给他细细分析每个人的特点。
一路下来,黎清欢脑子里没装多少,篮子里却满满当当,吃的用的塞了一大堆。
连那支没舍得买的琉璃簪子也不知何时落到了其中。
两人并肩行在路上,整条街从头到尾逛了个遍,萧沅的话又多又密,还有些聒噪,听得黎清欢耳朵厌烦。
碍于面子才没肯打断她。
街市热闹璀璨,照得夜空如白昼,几道清风徐来,不经意间吹灭了她手中提灯的蜡烛。
另一边,闻辞带着喜鹊与黎清欢走散,等拥堵散去,才有空隙急着去寻。
倒是白若梅劝他别急,与其无头苍蝇一般乱转不如回码头等。
在她的认知范围内,一个男人这点基本的自保能力还是有的。
自她们大喧开国,虽还没到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的程度,也不至于当街把人给丢了。
闻辞听她讲得有道理,也没心思再逛了,匆匆忙忙回了船上。
另边,镇远镖局也没好到哪里去。
胡心兰瞻前顾后,没跟住,让许攸落了单。
如今他一人跟着前头两个小儿女。
“爹爹,你也吃一串!”
许焱用他小荷包里攒的铜板,买了好几串水卤,用油纸包着给阿四抱在怀里。
她另只手里也拿着一串,吃得开心。
三人行在一处,通常许焱气在前头付账,阿四负责接过他尝过一口就?了的东西,而许攸只觉得自己多余。
刚想托辞先回,低头就瞧见有一双眼睛期待地看着他。
是个比焱儿还小的姑娘,穿着破洞衣服举着枝。
阿四也跟了上来。
买花无非就是那几句嘴甜的说辞颠来倒去,而对象是有男子在身侧伴着的女君。
可女童对着跟她同样破衣烂鞋的阿四,大眼瞪小眼,有点儿开不了口,嘴角抽搐。
许攸不忍,刚想开口付钱。
谁知来癞脸皱起,扬眉轻快一笑。
然后她就开始从衣服上缝的补丁里一个个拘,许久才生生掏出十个铜板,扔了过去,很大气道:“给我来上两支!”
举手投足颇为颇为霸气!当然,里头含有当初黎清欢赏给她的两文钱。
“谢谢娘子!”愁苦脸瞬间明媚,连忙选了两支最漂亮好看,花骨朵多的递给许攸。
许攸骑虎难下,只能勉强接下。
他的面具只有半边,但即便如此,也依旧是无悲无喜的,好似何事都动不了他的心绪。
除了昨夜,暗舱里带着酒气,急促的喘息。
阿四碾了碾手指,沉吟道:“昨夜”
许攸抢先一步开口,清冷黑眸觑向他沉静道:“你我都并非未经人事的稚子,酒后失态人之常情。你不必介怀。”
其实,你情我愿,非她强迫。
他又怎么会将罪责都推到女人身上,只怪自己寂寞久了,耐不住诱惑。
胡心兰对他有意,他一直未曾明确接纳。经此一役,他犹豫是否真该新招个赘。
阿四听完,神情多了几分复杂危险,盯住他的笑眼更甚。
露水情缘,她尝得不算少,但第一次有人与她划界划得如此干净。
许攸脱了她的控制,好似换个人也没区别的洒脱。
占有欲作祟,胸中掀起滔天怒意。
可忆起那生涩的回应吮吻,轻轻一咬,青竹骨便受不住软在她怀里的韧腰。
她转怒为笑,心情放松下来。
就算生过孩子又如何,许做怕是都没真正受过鱼水之欢,叫她忍不住想弄他,想看见他在身下疯狂。
阿四夸张“哦?”了一声,狭促道:“原是如此,还是许夫郎经验丰富,小人受教了。”
许攸冷脸更寒,嘴角拉平成一条直线,不愿与她多谈。
许焱刚买完糖糕回头,未曾注意到两人之间气氛,独自快活。
他瞧见许攸手上的花枝,两眼一亮,从许攸虚握的手里抢过一条来。
阿四的表情早已变回原样,如沐春风,恍然露出一口白牙,腆着脸哄他道:“我买的。
许攸两步跳到她身边,柳眉一横,踮脚敲她眉心道:“你不是没钱吗!你骗我!”
“诶,”阿四赶紧拉下胡乱在她身上作乱的小人儿,摸摸空荡荡的口袋摊手道,“这下彻底没了!刚攒下的夫郎本儿,全给你买花用光了!”
许焱立时含羞带怒踢了她一脚,俏脸通红,还要追上去打。
“你有本事站住别跑!”
阿四身手灵活,笑着赶紧求饶。
两人嗖一下追出去好几里地,打打闹闹,毫不顾旁人眼光。
胡心兰从后头找了上来,再见许已经把面具取下,对她柔声道:“我们先回去吧。”
倒是她有些没受住许攸偶然流露出的依恋,等人走了两步,才反映过来大喜跟了上去。
胡心兰十分不喜欢那油嘴滑舌的臭乞丐,觉得她根本配不上焱儿。可许攸的松动放任又让她疑惑。
许焱和许攸一样,不可能外嫁,找个无根的妻主,便是丑点也没什么,只要他喜欢就好。
可不管怎样,这么多年许攸总算对她有了回音,是件好事。
有了许攸的吩咐,她们先回了船上,没等乞丐和许焱。
明日交完镖,她们便要弃船走陆路,这么多人不好住客栈,便把还船的日子推迟了天,再将就一晚。
无论后面的押货路线还是行程规划,还有不少事要等许攸安排。
“你说你们这趟镖完了,也要去京城。”
许焱玩累了,安静吃着阿四变戏法般找出的两文钱,向他赔罪的姜糖果子,含糊应声。
“对啊,六月初九必达。去京城是个急活儿,来得突然,要不然我们也不至于雨夜行船,先把宁阳的?给送完。可据说银子付得多十倍呢!”
原还想交接完直接回祁东的呢。
“六月初九?”阿四难得严肃:“可知镖的货主是何人?送给谁?做何用处?“
“你问这个作甚?”许焱皱眉,警惕看向阿四,“我们镖局的规矩,不许透露货主的任何信息。”
阿四这才缓和了语气:“我还不是担心你们,哪有什么天下掉馅儿饼的好事。”
许焱一来嘴里甜心里甜:“放心吧!我爹爹走镖多年,经验丰富,不会随意接镖的。”
“你们镖局怎么这么穷?”阿四吐槽。
“还不是怪大坏蛋刘,“许焱瞬间来了兴致,气愤叉腰,“她原也是我们镇远镖局的,算是我是师姑。后来外祖离世,她气外祖让我爹一个男人继了家主之位,出去自己新开了一家。这情有可原,我爹爹也不怪她,谁知她在外处处打压生事,抢我家生意不止,还要了知府之子为夫,总给我们下绊
子。”
这点阿四清楚,大?经营镖局生意是要官府认可允许的。若有些地方官员贪些,一年下来付进去打点的钱肯定不少。再加上镖师的工钱,行费用,笔笔都是账,并非简单指头就能算清楚的。
许攸虽然功夫了得,但看起来并不是个会算账过日子的男人。
许焱打开了话匣子,倒豆子般向乞丐吐槽:“她,她还在外面造我爹爹的谣!反正现下祁东还肯找我家托镖的没几户了,爹爹只能托熟人介绍接外边的活儿来做。”
许焱手指缠了腕袖上系的红带,想来已经好几月未曾归家了。
阿四抱臂道:“那就什么脏活儿都接啊?”
“不都说了!爹爹他心里有数!“许焱气愤得像只小火龙。
阿四翻了个白眼,将他送了回去。
许焱还小,一直活在许攸的羽翼之下不经世故,阿四也就没再与他多说这件事。
第二日许攸早起去码头与货主交接盘点。全部弄完接近响晌午,才回船拿行李准备上路。
从后舱出来的时候,有人正背靠在舱门框上垂眸不知在想什么。
听到动静,转身朝他笑笑:“听说你们下趟镖的目的地是京城?”
许攸一愣,随即微怒道:“焱儿越发口无遮拦,连这种事情也和你说。”
“没有,”她解释,“阿焱就是与我说了下去处,旁的什么都没肯透露。”
舱门被顺手带上。
阿四走向许攸,四周昏暗下来,看不清面目。
微弱的光线从门缝里透进,隐约能看到空气种浮动的尘粒。
许攸后退半步。
阿四堪堪停在距离他一米以外,歪头看向许攸,自嘲道:“许夫郎在躲我?”
无人作答。
静谧的舱室内好似时间停滞了般。
忽带起一阵风,人影如鬼魅窜向前,强硬地将许攸一双手反剪在身后,将他压在舱壁上,覆了上来。
佩刀、行李皆落了地,砸在木板上发出巨响。
前夜那次对战本以为是大意,不曾想这女人年纪轻轻,功力竟比他高上一筹,深不可测。
但凭他功法,并非没有反抗的余地。
“不曾。”受制于人,许他还是淡漠看着那双用笑意藏锋的眼。
“DB...“
灵巧的舌头纹进他的唇缝,呼吸急促交织在一处,少了酒精的醇香却更加迷醉。
一动缠绵到了地上,发冠坠地,散落一地青丝,又被女人强势捧起。
尝到过令人无法自拔的欢愉,许攸难耐地微张开唇,接纳她的攻城略地。
比那夜更清明的意识和触感。
他与早死的妻主哪曾经做到过这般,竞与一个破了相的乞丐在幽暗的船舱内苟且生欢。
这种刺激直冲颅顶,许攸挣脱开桎梏,曲腿抬身抱了上去,加深了这份让他痴醉的感觉。
阿四抬唇分开片刻,埋在许攸颈侧失笑道:“攸儿好主动啊。”
许攸侧过脸,惯常清冷的脸上浮现出几抹红晕。
让一个比他小不少的女人如此叫,就算情动也难免生出耻意。
“到了京城,记得来找我,乌柳巷倒数第二个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