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里,无来由一场雨淅淅落了下来,湿了巷。
邹蕾蕾就这样浑身无力地倒了下来,当她的身体与身畔的雨丝同时坠落,离地只有数寸之时,陈叔平终于醒了过来,右手一抬,一道气息递了过去,柔柔托住姑娘家柔弱的身体,没有让她沾到地上的尘埃。
陈叔平的眼角跳了跳,不知道邹蕾蕾出了什么事情,右手送过去的气息却是更觉古怪,好象她的身体此时有了些很奇妙的变化,就像是一块冰润如玉的容器,里面充满了寂清的感觉,正在缓缓地吸收着自己的仙力。
就像是一块冰,又像是一潭水,正缓慢而无法逆转地吸纳着四周的热量与气息。
陈叔平的眼角又跳了一下,闷哼一声,仙力疾出,将邹蕾蕾全身裹住,再柔柔托起,准备近前查看一下她的状况。正往前踏了几步,忽然发现归元寺侧巷四周有些气息,稍一品咂,便知道是何方人物,不由火上心头,回头狠狠一瞪双眼。
两道寒光从他的眼shè了出去,迅疾扩成两片冰冷的气息,只听墙头树后一片哎哟惨叫,有好几个黑影捂着自己喉咙摔到地面。
雨丝之,泰琪儿如临大敌般走了近来,双手掐着真兰、雾柳、虚梅三弦,正宗的道家气息罩在这个姑娘的四周。
她望着陈叔平,自然想到当初在江城那一场恐怖的大战。心不由惴惴,却仍是寒声问道:“你把易夫人怎么了?”
陈叔平苦笑,心想在外人看来,这邹蕾蕾地忽然晕倒。倒确实和自己脱开干系,但他怎会放下自己的身段与这些凡人分解,面上毫无表情,理也不理这省城处的主任,自往邹蕾蕾处走去。
邹蕾蕾此时被陈叔平的仙人轻轻托着,就这样漂浮在半空之,看着就像是一个沉睡着地丽人,长长的睫毛轻轻搭着,十分安详。
泰琪儿见他离邹蕾蕾渐渐近了,轻咤一声。右手食指一勾,将凝结了许久的三弦放了出去。三道气息各异,法门不同的道家真弦化作了三道气息之箭,扎向陈叔平那并宽厚结实的后背。
这三道真弦本是仙人所授道诀,确实厉害,但秦琪儿与陈叔平之间的实力差距,实在太大。
陈叔平理也不理,一只手随意向后一挥。只见一阵狂风大作,三道真弦被庞大的仙力瞬息间压成粉末,消失在雨巷之。泰琪儿只觉得胸口一闷,忍不住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喷在自己胸前的衣裳上,感觉体内的道力被全数逼空,再也无法动弹,只得眼睁睁着看着陈叔平往邹蕾蕾处走去,双眼一黑。晕了过去。
陈叔平走到平躺在空气的邹蕾蕾身边,皱着眉,道:“怎么忽然就晕了?”他感觉到眼前这女子体内地吸附力越来越强了。托着她的仙力正在不停地流失,需要自己不停补充,再过了几秒钟,发现连自己身体周围地空气似乎都变得粘稠了起来。
“是粘稠。”陈叔平皱眉,伸出手掌在巷子里的空气里轻轻翻转着,细细体味着这一切微妙的变化,“是冷起来了,仙力的运转开始变慢了。”
他的判断没有出错,此时的邹蕾蕾就像是一块寒玉,慢慢将巷里的空气温度降了下来,更令人震惊地是,这块寒玉似乎有种吸噬的作用,正不停地从陈叔平的身体里吸取着仙力——虽然陈叔平仙力强横,能够保证自己的仙力不会流失太快,但依然止不住仙力以极其缓慢的速度停地渗出。
陈叔平并不害怕,因为以这个速度,再流失几千万年,自己也会有什么问题。
但问题是:为什么邹蕾蕾会忽然变成了一块寒玉似的东西?
现在这个问题没有答案,只是满的雨丝似乎已经感应到了邹蕾蕾体内的异常,开始微微颤动了起来。陈叔平眯眼望去,一双神目马上很清楚地发现,那些雨丝都往邹蕾蕾的方向偏移了零点几度,这不是风地影响,因为在陈叔平的仙力施展之下,四周的风早已停了。
雨丝如泣如诉,缓慢地偏移着,向着那个悬浮在空,如沉睡一般地邹蕾蕾身体偏移。
“淋病了谁负责?”一个并不响亮的声音在侧巷里响了起来,此时处的那些人早就已经昏倒在地上,所以这声音并不怕人听见。
陈叔平听见这声音里夹杂着的凶戾气息,唬了一跳,双腿一软,险些倒了下去,对着旁边的青sè墙壁道:“我知道该怎么办,不敢动她。”
他不敢动邹蕾蕾,有人敢动。
一道雄浑至极的气息从墙内传了过来,那道褚红sè的归元寺墙就像是豆腐一样,被削出了一个大洞,砖头石灰很安静地均匀散开,堆积在地上。
受那道气息牵引,平躺在空的邹蕾蕾开始缓缓转动了起来,脚前头后,往寺院墙上的那个洞里移动。
场面看着很诡异,很像那些老外魔术师在玩把戏。
……
……
院内一片青sè,正是归元寺后圆,老祖宗早就已经从茅舍里走了出来,站在石阶之上,身上的毛衣早已经因为体内气势境界的提升而变成了无数团毛线胡乱披在身上,一股强悍的、足以惊动地的气势,从他的身上渗了出来。
陈叔平默然无语跟着邹蕾蕾无风自动的身体到了茅舍之前。
老祖宗眼金瞳一闪,盯着邹蕾蕾那张熟睡似地脸庞。沉默半晌后轻声道:“怎么回事?”
陈叔平心头一紧,暗自骂娘,心想你都不知道怎么回事,难道我还知道怎么回事?心里骂着。面上却是恭谨无比道:“在寺外就晕了,了句什么要打架。”顿了顿又道:“易夫人身上好象有些古怪,似乎在不停吸纳着四周的气息。”